蔡玉成和冯良的办事能力很强,就花清羽的出院问题和院方交涉。花清羽被医生们暂时带走。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眼睛很迷茫,那样子就像是始终没睡醒,保持着浑浑噩噩的迷糊状态。
我问解铃,他真的是转世人吗?
解铃摇摇头,说现在还判断不出来,或许他只是转世人格。
我问转世人格是什么意思?
“有一些精神分裂症是这种症状,病人呈现出这一世和前一世双重人格,这个在西方医学界的术语缩写叫p.p。”解铃说:“现在还无法甄别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转世人,就看蔡老能不能分辨出来了。对了,你不是看他照片的时候,脱口而出他就是花清羽吗?”
我支吾说,这种感觉若有若无,我也说不清楚。
经过交涉和测试,花清羽被医院放了出来。他换上普通人的衣服,但怎么看怎么不得劲。给人的感觉是,他好像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关了很长时间才放出来,整个人又虚又浮,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
我们回到了江边别墅,把花清羽带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两人是在餐厅里见面的。一张硕大的长桌,蔡老爷子正在佣人的陪护下吃着糊糊状的流食,他已经非常苍老,握着勺子的手都在颤抖,花清羽坐在桌子的另一头,他的对面。
花清羽问蔡老要了雪茄抽。他很嚣张,两条腿搭在桌上,翘起椅子,轻车熟路地叼着雪茄,喷云吐雾。
“你还认识我吗?”蔡老爷子看着对面的年轻人说。
“不认识。”花清羽摇头。
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难道找错人了?
“解放前的上海。”蔡老爷子提醒他。
花清羽笑:“那时候我见的人多了,你再说点有用的信息。你能记住自己在三岁时候都见过谁吗?”
蔡老爷子放下勺子,颤抖着说:“蔡小鬼。在反动派的地牢里,你和安歌被关着,是我们救了你。你说过,人生有轮回,时代也有轮回。”蔡老爷子把当年两人私下商定的暗号说了一遍。
花清羽放下腿,这次坐正了,雪茄烟雾迷蒙,他透过烟气看着对面苍老的老人,很久才说道:“是你。那时候你才这么高,”他比划了一下:“现在你老了,也要死了。”
旁边蔡玉成怒斥:“你怎么说话呢?”
蔡老爷子摆摆手,显得非常疲惫,他说:“玉成啊,人家说的没错。我确实老了,也快死了。没想到,岁月匆匆,花清羽,我们现在又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是啊,颇为唏嘘。”花清羽抽了一口雪茄说:“我好像记得我当年说过我们之间有缘,现在能面对面坐在一起,就说明了这个缘法。看你这个行将就木的样子,我就知道找我做什么了,你是不是想轮回转世?”
“是的。”蔡老爷子说:“我要死了,我不想看着我这一生创下的帝国也跟着分崩离析,我想转世重生,继续维持下去。”
“痴儿啊,”花清羽翘起二郎腿:“人就是这样,看不透。所谓无常,所谓幻灭,现在的一切随着时间的推移都要化为无有,你何必执着?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蔡小鬼,儿孙自有儿孙福,顺其自然吧。”
蔡老爷子拄着拐棍颤巍巍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花清羽。老人走得很慢,屋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他。
老人走到花清羽的近前,颤抖着伸出鸡皮一样的手,轻轻抬起花清羽的下巴,指尖滑过他娇嫩的脸庞。老人叹气:“多年轻,年轻真好!”
花清羽磕磕烟灰:“我明白了,你要轮回转世真正的目的不是放不下产业,而是你不想死,你还留恋红尘!好吧,我正想找个金主帮助我,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两个佣人扶着老人回到原座,花清羽环顾了一下屋里的人,说:“大家可能都知道了,我是个转世人,转过多少世自己也记不清。不停地死,不停地生,我现在正在做一项研究,这项研究陆陆续续持续了一百年,可是还无结果。我在研究转世的密码。”
“转世的密码?”我眼睛瞪大了。
花清羽点点头:“我希望能研究出转世的秘密,这样,每个人死后都能自如的转世,用这种方式继续延续生命。”
“那你研究出什么了?”蔡老爷子问。
花清羽说:“蔡小鬼,就拿你来说吧。你的转世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你能转世;二是转世之后的你,要保留今生的记忆。无法延续记忆的转世,是没有意义的。”
“对!”蔡老爷子说:“你有什么办法?”
“现在还没有。”花清羽说。蔡老爷子的眼神瞬间熄灭,不过花清羽下一句话,让他重新燃起希望:“我正在寻找,已经有线索了。”
“什么线索?”蔡老爷子追问。
“你们知道最初的我怎么会转世吗?其实我和大家一样,最早也是个普通人,直到我看到了一本经书……”花清羽的眼神迷茫起来。
花清羽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代是什么人,他是尼泊尔中部地区一座山寺里修行的喇嘛。到现在多少世多少年,已经完全模糊记不清了。
关于那一世的记忆,他几乎没留下多少,一生只记住了一件事。
他的上师是一位仁波切。仁波切的意思是转世尊者,有时候也称为活佛。所谓转世尊者,就是通过转世的这种方式,引领弟子和有情众生走向证悟。
花清羽模模糊糊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