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躲哪儿去了呢。”秦卫讶异地看着眼前脸色铁青,却依旧尽可能地强忍住脾气跟自己和和气气的戴笠,“你怎么来的?”
“半路上被人截住了,再跟湖南会馆那边一打电话,就知道你跑这边儿来了。”戴笠淡淡说道。
“诶……”秦卫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忘了这个茬儿?你们军统在重庆到处都有人,湖南会馆那边儿等不到我,再接到机要室这边儿的报告,肯定会赶紧到处派人找你.而他们只要往下一通知,凭着遍布重庆的眼线,自然就能很快找到你。你呢,发觉被我晃了,知道问题严重,自然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拦住我……诶,真是失策,失策啊。思虑不够周密。”
“也不错了。”戴笠的嘴角扯了一下:“这些年,还没人能让我戴某人躲着走的,你秦主任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这是客气话?”
“你说呢?”
“肯定不是了。”秦卫又叹息一声,“那咱们也就没什么说的了。你看看现在这情形该怎么办?”
“你能不查吗?”戴笠反问。
“你如果坚持,我可以停手。不过你也知道的,我还有别的手段……”秦卫笑了笑,“可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咱们俩之间这本来就挺稀薄的一点儿交情可就全没了。”
“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戴笠沉声道。
“我也很讨厌别人在背后算计自己。”秦卫毫不退让,“尤其是我这人本来又胆小,一碰到事情,难免会反应过度。他孔祥熙是行政院长,家里人可以肆无忌惮,可我不是其他人。这一次,我只是打算反击一下,给他点儿颜色看看,可如果你们都拦着我,我再出手的时候可就不是现在这个程度了。”
“你这模样,像是只打算反击一下?”戴笠反问道。
“你觉得我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喽。不过你大可放心,我还没他们那么狠,把人往死里整。我要真想要了老孔的命,就不来找你了。”秦卫道。
“想占你便宜的不是孔院长。他也没这个时间。”戴笠感觉自己牙龈有些上火。秦卫这是在放狠话吧?如果自己不帮忙,就要直接对孔家下死手?可姓孔的算计秦卫,凭什么自己要给他擦屁股?可问题是,这个屁股好像不擦还不行,因为他现在已经脱不开身了:“动你脑筋的是孔令侃!”
“孔家大公子?”
“没错。”戴笠叹了口气,“孔令侃本来在香港当他的中央信托局(该局当时设在香港)的代行理事长。他到了香港以后,办了一个刊物《财政评论》,办了一份报纸《星报》,利用这一报一刊为政府做宣传。不过为了能及时和重庆联系,他违反港英当局的规定,在《财政评论》办公楼里秘密地设立了一部电台。可惜,他设立秘密电台用密码向重庆发报的情况被日本在香港的特务发现了,这些特务多次截获了孔令侃的电报,在拿到了确凿的证据后,开始向港英当局施加压力,要求他们查办。港英当局抵不住日本人的压力,查封了他的电台。这件事被日本人炒得沸沸扬扬,国内也有不少人有微词,正好你又想搞什么养殖,所以,委员长就把他调了回来,降职当了巴县农本局的总经理……”
“之后,他就把眼睛盯上我了?”秦卫又问道。
“孔大公子眼光高,如果不是这一回的事情,他才懒得管你是谁。不过话说回来,孔家也确实是家学渊源,别人还都瞧不上你这养猪养鸭的行当,他却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好处……”戴笠苦笑了一下,“他立即派人搜集了你公布的那些饲料配方,拿去申请专利,可没想到,叶元龙等人已经先一步申请到手。他又派人去找叶元龙,说是要买……可没想到,叶元龙等人根本就不给他一点儿面子,连谈都没谈一下。于是他就火了。”
“然后,我就倒霉了?”
“是啊。”戴笠也不瞒着,“因为夫人去看过你,所以他没敢直接找你动手。本来想通过骗的,可还没见到效果,你就被南造云子遇上了。”
“等等,南造云子?”秦卫脑中灵光一闪,“王八蛋!那些报道……”
“我还以为你都已经知道了。”戴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过顿了顿还是继续实话实说:“没错,那些有关南造云子被围,政府却无所作为的报道就是他在背地里搞出来的。因为他觉得,你在重庆又没听说有什么亲戚,如果死了,专利所有权就会自动失效。而他,就可以凭着关系近水楼台,抢先一步将之拿到手上,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发大财了。”
“可我没死。”
“是啊。他终究是不知道你秦主任的厉害。”戴笠也是苦笑了一下,“失策了一把。要不是大家伙卖孔院长面子,都帮他瞒着,说不定还会被委员长收拾一顿。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甘心。因为他这人就是这个脾气,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越想得到。”
“就像那个‘白兰花’?”
“呃……这事儿你最好还是别到处乱讲。”戴笠被噎了一下,他没想到秦卫居然连这个也知道。不过话说回来,孔令侃和“白兰花”的事情似乎也跟这一次的事情一样,不算什么太大的秘密,甚至比这一次还有不如,因为孔令侃跟那个大他十多岁的娘们儿的事早几年就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了。说真的,戴笠也算是见过不少好色的家伙,可像孔令侃这样的色鬼还真是罕见。“白兰花”本姓魏,是清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