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华雄率军北上,前来投效,并州牧吕布就敏锐地判断,朝廷遇到大麻烦了,骠骑将军李傕,还有车骑将军郭太和征东将军郭汜,更是遇到大麻烦了。
果不其然,当他在太原,将华雄和王方及其所部安顿好,来自洛阳和长安的军情,就开始如流水般传来。
只是随着郭太、李傕、郭汜相继率军退出洛阳,并放了一把火,孙坚大军入驻,他派驻在洛阳的谍报人员,一部分跟着西撤,一部分带着洛阳的最新消息赶回太原。
是以这些军情,哪怕他保持着密切关注,还派出不少人前来收集,还是受到极大的干扰,比此前都要慢上不少。
皇甫嵩的哀嚎声,在混战的战场上,压根就传不开多远,更别说传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原。
这个时候,吕布正与贾诩曰曰在一起,商议推演着朝廷的变局。
虽然他知道的军情,并不如何细致,不过大致的情形,还是知道,比如洛阳已成一片废墟,孙坚正率部在洛阳清理,退往长安的,有李傕、郭太、郭汜、朱儁、韩暹和杨奉五部,再要加上本就在长安的皇甫嵩部,以及屯驻风陵渡的李肃和郭涛部。
他和贾诩反复推演的,就是长安城的这般混乱局势,最终会如何收场。
记忆中,他知道,李傕和郭汜这对好基友,到最后也翻了脸,相互攻伐,以致将长安乃至关中,弄得一片狼藉。如今,获知的内情显示,两人在火烧洛阳前,好像也不太对路。
可是,现在的情势,却比他记忆中的情势要复杂得多,李傕和郭汜只要稍具理智,就必定会极力避免相互攻伐,以为其他各部创造可乘之机。
就在这时,亲卫来报,言道刘夫人有请。
刘夫人就是何太后的对外身份,至于是哪位刘夫人,吕布不提,其他人当然也不好问。
贾诩闻言起身,准备就此辞别,吕布突然心中一动,亦站起身来,对贾诩问道:“重立弘农王为帝,先生以为可行姓几何?”
这个问题,吕布一直没有和贾诩等人商议过,不过贾诩是何等样人,从吕布如此拼了老命,都要将何太后和弘农王救出,带回到太原来,就在心里猜知,吕布必定是有这般想法。
贾诩只是微一沉吟,即坦然答道:“依诩之见,主公想要重立弘农王为帝,就须得有他人可供仿效才是。”
吕布站立不动,嗯了一声,明白贾诩所说,只有在有人抛开当今天子刘协和朝廷,拥立其他人为帝,这样吕布就可以仿效,重立弘农王刘辩为帝。
也就是说,吕布万万不能成为这么做的第一人。
吕布双眼炯炯,看向贾诩,问道:“如若,我说的是万一,万一长安乱局无解,各部大打出手,圣上,圣上驾崩于乱军之中,又该当如何?”
贾诩深吸一口气,答道:“如若如此,主公须得抢在其他人之前,拥立弘农王,并昭告天下!”
两种不同的情势,两种不同的应对,前一种,不能为人先,后一种,不能为人后,其间的关键所在,就是情报,能抢在其他人之前,抢先探知长安的乱局情报。
吕布沉吟片刻,对贾诩道:“如此说来,我还是得先跟太后吹吹风才是。”
贾诩离去,吕布一个人在书房里再立了片刻,觉得通过河东的郝萌部,派往长安的斥候谍报人员,已经足够多了,布置也该当没有遗漏才是。
从书房到何太后所居的院落,并不甚远,这条路,吕布已经走过很多次,每一次的心境,都大不相同。
亥时三刻的更漏声响起,吕布身边没有带着随从,一边心里挂念着长安的乱局,一边快步而行。
太后这个时候相召,也许是的确有事相商,也许只是向吕布传递个信号而已。
来到何太后所居,何太后遣穆顺在门口相迎,吕布尚未入内,就听到飘飘冉冉的琴音传来。
“太后在聆听妙音,还是稍候再进去不迟。”
听到吕布如此说,穆顺回过头来,对着吕布恭声道:“太后早有懿旨,将军一至,无需传报,自行进去就是。”
“好,多谢穆公公!”
吕布当下也就不客气,对着穆顺点头道谢,迈步入内。
寒冬时节,门扉处设有前后两重厚厚的帷幕,入得室内,一股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吕布全身,内中还带着隐隐的异香,让人闻了,只觉四肢百骸,都舒畅得紧。
琴音并未因吕布的到来而停止,而是依旧叮叮咚咚,吕布悄然站立一旁,稍一打量,见到何太后正端坐着,美目微闭,整个人尽显恬静,恰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在夜深人静之际,也悄然收起怒放的花瓣,整个气质为之一变。
抚琴的,仍旧是何太后的贴身侍女琴儿,只是弘农王和唐姬并不在此,室内也只有何太后和琴儿两人。
过不多时,琴音停下,飘然萦绕在空中,吕布仍旧没有动,没有吭声,只是站在那里,眼帘低垂,实际上,却是在看着何太后。
“嗯,吕卿来了,琴儿先退下,哀家有事与吕卿相商。”
琴儿对着何太后和吕布各自一礼,悄然退下,室内只剩下何太后和吕布,气氛立时就有些异样起来。
不过吕布再大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言与何太后调笑,哪怕他连更为大胆妄为的事,都对何太后做出好多次,这般场合,他还是要顾虑有人突然闯进来的可能。
“吕卿无需多礼,坐!”
吕布道谢,顺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