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青发现,在萧煜跟前,她就是能如此快速的平复自己的心绪。
不论是当时在皇后丧期萧煜告诉他萧炎还在世,还是此刻威远侯一事,明明都是令人血液横流,气息激荡的事情,可萧煜就是有本事三言两语甚至只一个眼神一个温暖的掌心,就让她那奔腾如巨浪的气息,平静下来。
前一刻,耳边如惊雷滚滚,后一刻,心头似春水缱倦。
虽是平复了心情,可到底是刚刚苏醒第一日,身子还着实差的紧,不过一番话的功夫,就觉得有些气息不足。
几盏闲话过后,顾玉青合目养神,萧煜转脚出去。
御书房内,皇上好容易平静下来,用过晚饭,正琢磨等到顾臻踏平沧澜,他该派了谁去监管沧澜,就有内侍叩门传话,“陛下,刑部尚书陶大人求见。”
陶晔?
转头看了一眼外面已经黢黑的天色,皇上眉头微微蹙起,这大晚上的,他怎么来了?
太阳穴不由突的一跳,皇上点头,“让他进来吧。”
一面说,一面将面前勾勾画画写满人名的宣纸反手一折,塞到一摞奏折底下。
才放好,陶晔已经提脚跨过高高的门槛,几步前行,跪地磕头行礼,“臣叩见陛下。”
听着陶晔的问安礼,皇上心头悬起的一口气松下,能用这样的语气问安,可见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又糟心的大事!
“起来吧!”信手端起手边茶盏,轻呷一口,皇上道。
陶晔却是闻言不动,依旧直挺挺跪在那里,皇上不由皱眉,如狐的眼睛朝陶晔瞄了一眼,眼皮一跳,才松下的一口气,又悬起,“怎么了?”
陶晔为人一向耿直,甚至连个弯都不会拐,在朝中无结党无朋友,仅一两个走的近的,也是同他一样的死倔脾气,不近人情的。
能让他跪着不起,该是什么事……
皇上脑间打个转,就见陶晔满面真诚,“臣求陛下让威远侯将他府邸九姨娘抬为贵妾或者平妻。”
尽管是有事相求,他的声音,依旧如同往常一样,直耿耿的。
皇上顿时……
你一个刑部尚书,跑到朕面前来跪倒这里,求朕这样的事,还说的这么……正气凛然……真的好吗?
介于陶晔的性子,皇上眉头一蹙,直言问道:“是威远侯府的九姨娘贿赂了你?”
陶晔摇头,“她一个内宅妾室,如何贿赂的了臣。是臣看中了她亲生的女儿,威远侯府映秀小姐,托了……”
陶晔此言一出,皇上顿时一怔过后,乐了!
京都里,谁人不知,刑部尚书陶晔家,提亲之人都快要将他家门槛踏断了,偏他眼睛长在脑袋顶上,不论女方什么来头,如何貌美贤惠,一改不问,直接拒绝。
以至于都到了这个年纪,还无家事。
曾有一度,谣言纷纷,说陶晔喜龙阳之好,才如是,他也不辩解,任由谣言越传越邪乎,到最后,竟然还有人说,陶晔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可惜意外身亡,冤魂不散,就盘踞在他的府里,日日与他相伴,迷惑了陶晔的心智。
现在,陶晔竟然端的一脸底气十足,和他说,他看上威远侯府的映秀小姐,为此还要跪在他面前替威远侯的九姨娘讨一个身份……
皇上真想问问,你家那只女鬼走了?大笑过后,皇上匪夷所思道:“你瞧上了映秀?映秀乃庶出,你可知道,要让一个庶出的姑娘做你的正室,不仅于你,单单是于她,她在京都的贵妇圈里,都是要受排挤的。”
陶晔点头,“臣知道,所以,臣是托了平西王府世子妃,到威远侯府提亲。”
平西王府的名号一出来,皇上顿时意外。
为避嫌也好为清净也罢,这些年,平西王府向来不参朝政不涉党争,除了因着姑苏彦的关系,同赤南侯府走的近些,基本与朝中任何一个大臣,尤其是重臣,不过尔尔。
现在,陶晔竟然告诉他,平西王府世子妃替他去登门做媒人……
惊诧之下,皇上不由将身子向前一探,“她答应了?”平西王府世子妃,何等精明之人,其杀伐决断的睿智程度,不亚于老太君。
这些年,平西王府之所以依旧嵬嵬赫赫,全凭这两个女人撑着!
要知道,登门去做媒的,都是两家关系极好的才会如是,毕竟牵线一桩姻缘,这媒人也被牵扯在其中。
平西王府世子妃会为了陶晔打破平西王府这些年不成文的规矩……皇上心下摇头,别开玩笑了!
只是他这头尚未摇完,就听陶晔道:“平西王府世子妃已经替臣交换了庚帖,婚期也定下,眼下就等映秀过门,只是她的出身太低,臣想求陛下给她生母抬一抬身份。”
皇上顿时太阳穴突突一跳,平西王府世子妃不仅答应了,而且已经办妥了……
相较于陶晔为何看重映秀以及他要给九姨娘抬位份一事,皇上对陶晔究竟是如何说动平西王府世子妃更为感兴趣。
眼底精光一闪,“你是怎么拜托平西王府世子妃的?”
“臣把平西王府世子爷灌醉了,匡他应下此事,还写了保证书,若是不能成功提亲,就要到臣家里,替臣扫一个月的茅房!”
皇上……“他就心甘情愿写了保证书?”
平西王府的世子,虽然碌碌无功,可也没听说他脑子有问题啊!
陶晔摇头,“前一阵,老王爷参加什么斗猪大赛,大佛寺方丈在后山一户农家给那猪开金身的时候,那猪估计是得道升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