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青女悬浮的正下方,并排放着两具石棺。
其中一具石棺,通体白得刺目,仿佛是白玉所制,却似有寒气氤氲在四周。
然而,真正让云初在意的,并非这具石棺。
而是在棺中半坐起的那个人!
确切来说,是鬼魂!
阿晚……
云初在心里,默唤他的名字。
此时此刻,他依然是那副纤尘不染的谪仙样貌。
可云初却在他神色间,找不到半分熟悉的感觉。
即便如此,云初仍紧走几步到他面前,像往常一样,轻唤他的名字。
“阿晚?”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沉默。
阿晚的目光,淡淡凝视着前方,仿佛在看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他纯澈的眼眸里,是大片大片的虚无。
即便云初心里已有准备,猝然间见他这副模样,眼泪不禁再次涌入眼眶。
“他的魂魄,已与这一世的魂魄相融,此处乃锁魂大阵的阵眼,魂魄在阵眼之中,无知无觉。他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的声音。”青女幽声道。
云初闭了闭眼,强按下眼底的泪意,越过阿晚的魂魄,看向他的身体。
石棺之内,布满寒冰,丝丝的寒气,氤氲在阿晚身体四周,将他谪仙般的样貌,更添几丝仙气。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身体仍被保存完好。
此时此刻——
他双目轻阖着,仿佛睡着了似得,平静而安详。
云初看着这样的阿晚,脑中一幕幕划过他过往的模样。
初见之时,梨花树下,失忆的他,怅然求个归处。
镜城里,得知一切的他,再不负当初的洒脱,眼底藏满了忧伤。
“阿晚……”
云初的眼泪,滴落在阿晚的手背。
温热的泪滴,悄无声息击碎了他手背上的冰霜。
失神望着远处的阿晚魂魄,在无人察觉下,眼眸几乎是微不可见的,颤了颤。
“轰——”
正在这时,一阵雷暴似的轰鸣,从远处传了过来!
云初心里一惊,循着声音扭头看去——
与这无终山顶遥遥相望的山峰,正升起滚滚的浓烟!
那是……
青炎峰!
云初来不及细看,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进了耳中!
“你胆子不小,敢一个人来。”那人沉声说道。
声音里,饱含着上位者独有的威严。
云初心知来者是谁,她眸色微沉,不动声色把眼中的泪水遮去,回头看去——
一个清瘦高挑、身穿道袍的男人,正负手立在一丈开外。
他眉眼极淡,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若非眼角的皱褶深壑,或许还会被人误认为是个中年人。
姜厉。
云初梦到外祖母死的时候,曾在梦里见过他一面。
细算下来,梦中的姜厉,距今已逾十年。
他的长相,除了略微苍老一些外,没有太大的变化。
看来这些年,姜厉心存了复活阿晚的执念,并未颓靡,反倒是精于算计,爱惜身体的很。
云初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前有青炎峰火药的爆炸声,后有姜厉出现。
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一步步设的死局,不就是为了让我一个人来么。”她佯装镇定地答道。
姜厉威严的视线,将云初打量一遍。
“果然是青炎族真正的圣女,天生便有悲悯之心。若你不来,我会杀更多的人,如今你既来了,也算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姜厉淡淡说完,便将一物什扔到云初的脚边!
云初垂眸看去。
当她看清那是何物之时,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一块男子佩戴的玉佩,玉佩之上刻着青炎族的图腾,正是母亲张氏留给父亲的玉佩!
这枚玉佩,云初昨夜与落爷告别之时,曾嘱咐她交给父亲。
而现在……竟然在姜厉手中!
毫无疑问,姜厉一定在青炎峰的废墟里,做了什么手脚。
刚才青炎峰上的火药和浓烟,也一定是他的手笔!
云初垂在身侧的手一紧。
她抬头,凌厉地直视姜厉:“你该知道,要逆天改命,须得用我的生魂做引,若我不配合,便是你占尽天时地利,也无法让姜景焕复活。”
姜景焕这三个字一出,一直失神望着前方的阿晚魂魄,澄澈的眸色,再次颤了颤。
“只要你照我说的做,青炎峰上的人,我可以饶他们不死。”姜厉淡淡地说。
声音里,带着纡尊降贵的轻慢。
云初嘲弄地笑了。
“保证?你杀了这么多人,人命在你眼中又算什么。你要怎么保证?”
姜厉眉头微皱:“我说会留下他们的命,便会留下他们的命,何须保证。你既孤身至此,当知我随时可以取你的命,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
这话让云初心里一动。
电光火石间,她咬牙,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顷刻间从锋利的刀锋下涌出来。
“放肆!”
姜厉沉喝一声,迈开步子,欲伸手夺下匕首——
云初却早已疾步退到阿晚的石棺后。
“我既孤身前来,自然有资格跟你讲条件。荧惑守心开启之时,须得用我的血和生魂做引,若我现在就死,即便大阵启动,也逆不得天、改不了命!我想活不容易,想死却没人能拦得住我!”
这话一出,不止是姜厉,就连沉默旁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