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的话音还未落下,楚沄已经提剑站起身。
周明煦看见楚沄的那一刻,惊惧至极,转身想跑。
却被开国伯拉住,下巴朝身侧的金吾卫努了努,两人安下心来,赶忙跪下行了个大礼:“殿下……”
“苏溆是你杀的?”楚沄长剑架上他的脖子,周身肃杀之气大开。
周明煦睁大眼睛,惊恐地看向长剑,嘴唇哆嗦着,不敢开口。
开国伯往周明煦身前一挡,悲声喊道:“殿下,莫要听信妖言蛊惑!饶命啊殿下!”
“殿下,官家口谕,要暂且先将这两位送回开国伯府……”金吾卫拱手劝道。
“说出背后指使之人,或许我能饶你一命。”楚沄淡淡道。
“殿,殿下,您……”
周明煦刚一开口,便瞬间张大了嘴巴,浑身抽搐,脖子上的青筋和血管凸起来,蔓延到脸上,整个人看上去既狰狞又可怖。
“儿……儿啊,你怎,怎么了?”
开国伯离得最近,陡然看见这个变故,整个人都懵了,趔趄着一把将他抱住,却不知该怎么办好。
云初见状,赶忙站起身跑到楚沄身边,把他拉至一旁。
周明煦一见到云初,惊恐地指着她,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响。
令云初想到上一世,老黄氏在她面前死时,也是这般模样。
只是一瞬间,周明煦再度极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身体上青筋密布,嘴巴像鱼一样张张合合,却发不出来半点声音。
长信街上,远远围观的众人,皆惊惧地看着周明煦,却没人敢发出半点声响,像定格一般矗立在原地。
“儿啊!我的儿!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开国伯回过神,杀猪一般的叫声凄厉地响起来。
他惊慌失措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却发现自己除了哭嚎,什么都做不了。
他转头想求楚沄放过儿子,却看见楚沄眼中亦有错愕。
终于,他惊慌的目光定格在楚沄身后,带着帷帽的云初身上,还未开口,便被楚沄剑尖一指,如同当头棒喝让他清醒过来。
秦王若要杀人,又岂会让自己心爱之人用这等方法!
开国伯绝望又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儿啊,你告诉爹,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是谁要害你性命?儿啊!”
周明煦却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他,只是不断地、狠命地挠嗓子,将自己的脖颈挠出血淋淋的伤痕。
他奋力挣扎仍无法呼吸,最终只能一点一点地备受煎熬死去。
原本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却仿佛有一生那么长。
云初隔着帷帽与他对视,眼睁睁看着他眼中的不可置信、怨毒、愤怒和不甘心,一层层浮现,最终像水纹一样落下去。
终于,这一切随着他呼吸停止而消散在风中……
“儿啊!我的儿!你醒醒!醒醒啊!”开国伯摇晃着周明煦的身子,却再也得不到半点回应。
众人皆松了口气,比起方才那般煎熬,死才是一种解脱。
而在云初的眼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周明煦从他身体的驱壳里飘了出来,缓缓往皇宫的方向飘去,直到穿过皇城的宫墙,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他的魂魄飘去了宫里。他身上没有图腾的血线,去宫里便意味着,杀他的人藏在宫里。”云初附在楚沄身边低声说道。
开国伯隐隐听见“宫里“二字,猛地转头往回看,似想到什么,面上懊悔和怨恨交加,再次痛哭出声。
“先离开这。”楚沄收了剑,朝金吾卫颔首。
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云初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
“你在长公主府等着我,我先进宫找父皇。”
楚沄把云初送回长公主府,匆匆丢下这句话便往宫城方向飞驰。
长公主正在落霞院里忧心忡忡地等着他们的消息,一见她进来,赶忙问道:“你们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云初赶忙上前将方才之事一一禀报。
“看周明煦死前的样子,恐怕是受人蛊惑,被人做了弃子。只是,姜厉从来不出虚招,周明煦和开国伯今天进宫,一定对官家说了什么,宣阳长公主那里官家也必会让人去查的……”云初迟疑道。
长公主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容羽是单枪匹马的夜闯,咱们又去的及时,宣阳府里见过他的,都是暗卫。
我已与你们姨母商量好,官家若来查,只需将何必直受人蛊惑行刺之事呈上去便可,只要你姨母说不是容羽,便没人能扯到容羽身上。
只是……容羽不能再留在京城,还是送往边关去吧。”
云初点头称是。
长公主再次沉吟道:“六郎当街杀人,尽管周明煦不是六郎亲手杀的,可那些百姓谁又知道呢?
长信街上那么多人,我琢磨着,开国伯说的话,也有点深意。
妖人……蛊惑……那些人被逼急了,说不得会在你的身世上打主意……”
“母亲说的没错。”长公主的话音刚落,苏锦泽的声音从外头响起来。
云初和长公主抬眼看去,只见他面色沉沉,眼中全是怒意。
“你们一走,长信街上炸开了锅,都说秦王殿下杀了开国伯世子,还说有人当街行巫蛊之术。”
“原来……他们是这个意思。”云初喃喃道。
“什么意思?我已经命人把说这话的人都给抓了,等到六哥回来再做定夺。”苏锦泽不解地问。
“姜厉已经离开了清虚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