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肯定不是从药房那里抓错的,要是如此,刘大夫不会自砸招牌,赵妈妈也不会查到周大的头上。
经外院采买的,都是主子用的药,张妈妈因为护主的缘故,才被特别照看。
风痹之症,多是上了岁数的人才会得,云府主子们上年纪的只许氏一人而已。
许氏身体一向康健,从未患过风痹之症……
况且,药铺包好的药,到了府里突然多出一味……这一味药的来历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许氏脑中迅速将整件事过了一遍,所有的事情剑指云茂,她心知云茂有心结,却并不认为儿子会用这种内宅手段,对付一个小小的奶妈。
她抬眼看看周氏,见周氏面色如常,压下心中的疑惑,决定继续和稀泥。
她不自然地清清嗓子,“近日身子是有些不大爽利。”
周氏心里一松,面上忙显出关切之意,正欲开口,听到云初的声音。
“可是请太医诊治过了?合离草药性虽不燥,毕竟风剂,不可妄用。还是请太医确诊风痹之症后再用才好。”
许氏面露疲惫之色,朝云初点点头,不想再谈,垂目端起茶盏。
周氏和云初见状,又说了几句保重身子的话,便告辞退出。
二人走后,许氏遣了下人,独自在堂屋坐了许久,直到赵妈妈回来方才回神。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许氏斜倚在榻上,闭着眼睛问。
赵妈妈垂目不语,许氏睁眼看看她,“罢了,你亲自将这事儿跟姑洗说了,让她过来。”
赵妈妈领命退下,又过半柱香的时间,领着一个高挑的仆妇走了进来。
两人施了礼,赵妈妈垂手站在许氏旁边,许氏朝姑洗招招手。
姑洗侧身坐在榻边的小杌子上,轻轻为许氏捏着腿。
“你也一把年纪,可干不了这个。坐着陪我说说话吧。”许氏抬手止住。
姑洗笑着点点头,眼里泛着水光。
“今日的事,你可知道了?”许氏问。
“老爷们都大了,该放手的时候是要放手。只是……恐委屈七娘子。”姑洗婉转规劝。
许氏闭上眼睛,捻起佛珠,半晌才开口:“七丫头出事以后,我看老二那样子,又想想老爷以前的嘱咐,算是有些看开了。原本我有心将家里都交给周氏打理,谁知却出了捧墨的事……拖了这么多天,只是想等老二回来,把孩子们叫一起好好交代交代……”
姑洗听了,并不顺着许氏的话说,反而讲起云初来,“前几日七娘子身边的宫芷来我这里,送了好些盘缠,说是七娘子的意思,感谢我对她的照顾。”
见许氏掀起眼皮看她,她爽快一笑,“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是听主子的吩咐办事,有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之前都说七娘子目下无尘,这次大病初愈,人情世故上,倒是通透不少。如今沁芳园……内务条理分明,下人们各司其职,对七娘子恭敬肃穆……娘子逢人称赞是我教的好,可您是知道的,御下这事儿……可不是一两天就能上手的。”
许氏嗤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沁芳园从奶妈到贴身丫鬟,都是老二从西南老家挑回来的人,自是比府里的人更得力些。”
“话虽如此,往日我瞧着倒也平常,近期看着,倒有老宅的大家风范。”姑洗真心赞了句。
许氏微眯眼睛,思索片刻,“七丫头如今及笄,是要将管家之事学起了。”
“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但这师傅也需得力才是。若您有精力,七娘子跟着您耳濡目染,必是极妥当的。只是您如今万不可过于操劳,要悉心保养才是。”姑洗劝道。
“如今看来,把七丫头交给周氏教导,也不太合适。”许氏叹了口气,张氏的事,她总觉得和周氏有些关系。
姑洗迟疑地看着许氏,“太夫人心里明白,奴婢此番离去,虽有前情,但也是大势所趋。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主仆多年,有话但说无妨。”
许氏有些无奈,所谓大势,不过是自己不再管家,姑洗常年帮自己整肃家务,如今又出了捧墨的事,再继续呆在府里,确实不太合适。
姑洗挺直身子,一脸郑重,“虽然二老爷一直无心家事,但大老爷已然妻妾儿女成群,若是没有七娘子,二老爷闲云野鹤也就罢了。既有七娘子,又得二老爷如此看重,大房和二房也要各是各才是。”
姑洗顿顿,见许氏听得专注,面上并无不耐之意,方又说道:“况且,二老爷的家事,还是要由二老爷拿主意才是。当年既有心,从老家挑了奶妈丫鬟过来,如今您决定不再管家,七娘子又待字闺中,想必二老爷也不会对二房内宅之事置之不理。是继续请大夫人托管,还是再寻个女主人,端看二老爷如何考虑了。”
许氏听到此,大喜过望,拍手赞道:“你说的极是!虽说生老二的气,这些年我在内宅忙里忙外,还不都是为他!如今放开手,倒是要看看他会怎么办!”
又嗔了姑洗一眼,“你要是早些年跟我说这些话,说不定老二屋里早就添新人了!”
“二老爷的心思……我们做下人的可猜不透,虽说他以前也宠着七娘子,可若不是此番大难,还真不知道竟是看得如此重呢!今时不同往日,关心则乱,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还是放宽心。”姑洗见许氏展颜,也笑着说道。
许氏看着姑洗,一时感慨万千,“我真是舍不得你走,你要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