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河下了马匹,那边众官回醒过来,也忙迎了上来。
为首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官员,花白的胡须,穿着青色的官袍,胸前缀着方形的白鹇补子,腰间围着五品级位的银钑花卡簧腰带,挂着玉石镀金的精致腰牌。
看来此人就是邳州知州苏成性了。
他呵呵笑着,身旁还有三个官,有二人穿着同样的青色官袍,白鹇补子,银钑花卡簧的腰带。看来一人是驻札邳州的淮安河务同知黄思恩,一人则是驻札邳州的工部都水分司主事齐尚贤了。
他们也都是五品官,与苏成性穿着打扮并无不同。
特别现在苏成性升了一品,与二官一样,都是正五品的官位。
第三人则较为耀眼,却是穿了大红的官袍,胸前缀着大大的方形虎豹补子,腰间围着正三品的金钑花卡簧腰带,挂的腰牌更是鈒伏虎盘云花的圆形象牙牙牌。
看来此人便是邳州卫的新任指挥使孔传游了。
他是卫所官员,还是卫所一级的最高军事长官,依大明官制,秩正三品,穿着一至四品才能穿着的绯色官袍。
看他身后跟着几个官员,千户,百户人等,亦不是身穿正五品官服,就是身穿正六品的官服,一大片的青袍颜色,知州身后跟着的人远远不能比。
卫所官员的品级一向高,便是总旗都有正七品,杨河辛辛苦苦混到现在,不如人家一个世袭。
当然,现在卫所官不值钱,正三品的高官,放在地方不如知州尊贵,看孔传游样子,也是以苏成性马首是瞻。
众官笑着过来,看他们官袍款式都相同,只文官绣禽,武官绣兽,这也是衣冠qín_shòu的由来。此时这个词倒没有贬义的意思,大明也不知多少人,想成为衣冠qín_shòu的一员。
邓官殷勤引着,杨河也上了去,对到前的知州苏成性施礼:“下官邳州练总杨河,见过州尊老父母。”
苏成性呵呵笑道:“早盼杨练总到来,若久旱盼甘霖,总算盼到了。”
他上下打量杨河,抚须微笑:“果然是杰俊英豪。”
他声音浑厚,说话缓慢,似乎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
他满面红光,年近六十却保养得法,说话语气滴水不漏,一看就是那种擅长太极、饱经宦海、老谋深算、沉稳老练的老官僚。
他含笑为杨河引见,按顺序为齐尚贤、黄思恩、孔传游等人。
驻札邳州的工部都水分司主事齐尚贤是个很有官威的中年人,他年在四十多,眉弓高高,三络胡须修整得一丝不苟。神情中,隐隐还带有京官所独有的那丝丝高傲。
面对杨河的施礼,他只是矜持点头。
虽然杨河几次大战他都捞了好处,博取了“协力赞画”的功劳,四品的级位有望,说不定哪天这位子就可挪一挪。
但他却没有因此感激,齐尚贤认为,这几场功劳是他应得的。
他是上官,功劳不给他给谁?
再说了,没有他的署名,杨河几场大捷可以得到重视吗?
没有他的署名,捷报可以得到史督臣的重视吗?
这点上,杨河应该感激他。
他今日能来,还是看在苏成性面上,还有传闻中史相公对杨河器重缘故。
杨河与河务同知黄思恩会面颇引人关注,就在正月时,杨河曾与他儿子黄承袭有过冲突,还打得他儿子满头是包。眼下见面,会是如何?黄大人冷淡?冷漠?或是喝斥翻脸?
众有心人关注,却见黄思恩并无异样,他含笑说道:“杨大人一路辛苦。邳州百姓,早盼杨大人了。”
在杨河施礼后,他还还了一礼,风度翩翩。
杨河心下也有些佩服,此人城府涵养不用说。
看黄思恩大人成熟英俊,年在四十多,淡泊儒雅,又带着几许威严。
他眼中有着睿智与深沉,言谈举止若谦谦君子,有一种学者的味道。
相比他儿子黄承袭,确实层次高了许多。
杨河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儒官了吧?”
看他身后还有个中年文士,皮肤白皙,从容大气,一副幕僚的样子,略略引起杨河的注意。
引见到邳州卫指挥使孔传游时,此人倒是亲切,他主动施礼,哈哈大笑道:“早闻杨大人威名,今日一见,果然见面更胜闻名,哈哈哈哈哈。”
他高大肥胖,不似军人,反似富商地主,却是以带俸官上位。
邳州卫额设指挥一员,千户三员,百户七员,当然,这指的是掌印官,佥书官等实权官。几百年来,卫所还有众多的带俸官,有官衔,没有实权。
以前孔传游就是带俸官,饱受原指挥使韩澜排斥。
韩澜死后,卫所不可无长,就由孔传游上位了。
这点上,他应该感激杨河。
事实上,他也颇为亲近,极力交好的样子。
除却这些州城高官,苏成性还为杨河介绍州衙各同僚。
同知张奎祥,从六品官位,几乎与苏成性一样老,似乎不怎么管事样子。但杨河一看,就知道此人是个老狐狸。只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有苏成性这个老老狐狸在,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熬到退休了。
判官宋治圆,从七品,也是老了,五十多岁,在苏成性面前唯唯诺诺,怪不得受器重。
吏目陈泰安,从九品,四十多岁,略略有些深沉,他在州内工作性质与县主薄很相近。
以上三位就是邳州衙署的佐贰官,他们协助知州处理各项公事,每人有自己专属的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