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合肥机场,天已经蒙蒙黑了。飞一样的冲到火车站,赶上了八点从合肥开往桐城的火车,到桐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哪里还能赶上去小阴山的公交车?黑车倒是多也不贵,却没敢坐。于是在路口等出租车,问了好几辆,遇上个老家在小阴山徐庄的司机,跟他砍了十分钟的价最后以八百块的高价说定把我从市里载到小阴山,真是折腾够了。
司机姓牛,四十来岁,是个挺能侃的人,爱说段子,一路上我边玩手机边玩和他搭话,倒也不闷。他告诉我要找到斧子沟不难,但是斧子沟那一块有好几个村子,问我到底要去哪个。
我告诉他,我老家的村子叫大碑村,村口有一个宋代留下的大石碑很好认。这个我小时候略有些印象,那碑老早就残缺了,上面刻的字一个也辨认不出来,也没有考古的人去看过,估计不是什么名迹,没有研究价值。不过因为显眼,村子也就得了这个名。
“具体是哪儿咱们只能到了再问。不过,那山里的人大多都往外迁了,已经很少有人住了,你去那干啥?”牛师傅问。
我回说:“我外祖祖还住在那村子里,我去瞧瞧他老人家。”
牛师傅说:“祖祖?那也不少年纪了就还住在山里?真是可怜了。你们也不把老人接出来住啊?”接着,牛师傅一副长者姿态数落了我和我家里人一通,还劝我早些把老人接城里去照顾。我知道他是好意,况且和他解释也没什么意义,就只胡乱应着了。
走了两个小时,天黑透了。牛师傅大概觉得之前趾高气扬的数落客户有气了些,找了些话头东拉西扯了一番,绕回了刚刚的话题说:“姑娘,你别怪我话不好听,我这也是好意提醒。我家里也有老人,我也明白老年人念旧,城里再好,也不愿意离开生养之地。可咱们这山里情况不一样,老年人都宁可舍弃了故地也要往外处搬呢,你知道为啥不?那山里不太平啊!”
我疑惑,问道:“不太平?”
牛师傅顿了顿,接着说:“我也是听说来的,头些年倒还正常,没什么事。就近来十来年里,怪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呢,都说……”他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都说山里有邪性的东西呢!”
我忙追问。牛师傅见我有兴趣,也高兴,就滔滔不绝起来。
原来这斧子沟附近有大小十来个村落,那里住着的人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来的,上了年纪的人也说不清楚。总之守着山里的水田安然度日,各家彼此相安相助如亲人一样,比作世外桃源也说得过去。后来到了八十年代,山里的年轻人上了学,有了文化,就不愿再局限于这个一亩三分地了,逐渐的搬去了城里。剩下的老辈子不想走的,也老的老,死的死,村子里的人就越发少了。
就是这些剩下的人,日子也开始变得不太平了。先是莫名其妙的发了传染病,无故的开始掉头发,皮肤痒烂,家里充裕一点的,就去县城治病,说也奇了,只要离了这村子,病也就会好转一些。后来,又出了好些邪事举不胜举。
牛师傅给我讲了其中一件,说是有个叫白家洼的村子,一个老婆子半夜起来喝水,就看见隔壁家新死了丈夫的寡妇半夜打着手电筒往外面溜,蓬头垢面的,神色匆忙。老婆子觉得不对,这娘们才死了丈夫莫非就找了相好的半夜幽会?于是叫醒了自家的老头,偷偷跟了上去。
可那寡妇根本没往谁家去,而是摸着黑爬上了后山,朝着她丈夫埋骨的坟头而去。老婆子两口子觉得这娘们是伤心疯了要出事,毕竟是左邻右舍的,这么晚了也不能由着,于是打着灯往山上去找。找到她丈夫的坟头,老两口凑近一看,具是吓得魂儿都飞了。那寡妇把坟地挖开,撬开了棺材板子,她自己则tuō_guāng了衣服,睡在他男人已经半腐烂的尸身上。招魂幡、纸钱,贡品混着腐烂的尸水油脂裹在她肥硕的身子上,皮肤上还爬满了乱七八糟的蛆虫蚊蝇,恶臭熏得人都要晕死过去。更叫人匪夷所思的,那寡妇大腿间的那儿,还流着黏糊糊的东西呢!寡妇醒来之后,神智就不清楚了,一直喊着“我男人想我了,我男人想我了”的,傻傻呆呆的让娘家人给领走了。
总之怪事越来越多,老人们都是旧时出身,必然要往那方面去想,请了一位老道来看,老道转了一天,说是村里有邪灵,力量不小,导致鬼怪聚集,且有法力极高的大鬼出没。那老道士自愧法力不够,且鬼数众多,不是对手,无法降服。便劝众人搬离此地越远越好,否则灾祸不断只怕性命难保。
这些都是导致人们逐步搬走的原因。不过,真正的大规模搬迁,还是因为在这些村子里发现了“大天雷”。
“大天雷?”我疑惑的问。
牛师傅说:“哦,就是飞机上掉下来的炸弹。村子里的人种地的时候挖出来的,还挖出好几个。专家来看了,说这个‘大天雷’还能炸呢,威力可不小。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些个,也不知道是啥时候的。如果是天上掉下来的,它咋不炸呢?这时候又给刨出来了,万一哪天又炸了,还咋活呢?所以啊,村子里的人都搬得差不多了。姑娘,你想想,你把个上了岁数的人留在这儿,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挠了挠头,心里有些诧异。
一边聊着,车下了道,往东又走了半个钟头,过了两个大隧道,牛师傅对我说:“这就是进了小阴山了。往北再走十公里就到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