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诸葛映徽的预感成真了。
对诸葛映徽稍微熟悉一点的人便都知道,这家伙是个喜欢享受的人,也懂得享受。妙手空空,偷了那么多贵重物品,全世界所有的藏宝室,都在他家的保险柜里,不好好享受,偷那么多东西干嘛?
但是在铁门市,诸葛映徽住在了最大众化的平民区。
就在火车南站那一带。
那里是铁门市的老城区。所谓老城区,往往也意味着落后和贫穷。诸葛映徽住在了火车南站附近一家最普通的旅馆,十五块钱一晚的那种。任谁都不会想到,最懂得享受的偷王之王,会住在这种逼仄肮脏,污水横流,失足妇女满大街都是的地方。
失足妇女,老实说,诸葛映徽不反感,他反感的是那种又老又丑的失足妇女。在诸葛映徽看来,长成这样还敢出来卖,简直就是专一要恶心人。
但是,极目所见,基本上都是这种能够将他活活恶心至死的中年失足妇女。
诸葛映徽只好尽量躲着她们,跑到一家看着还算干净的路边店,随便吃了个面条。这家面店的地理位置并不好,比较偏僻,所以生意也很一般,大约这就是它还算干净的原因。这种地方的食店,往往是生意越好卫生条件越差的。
老板舍不得花钱多请一个帮工,恨不得将自己一劈为二的帮工,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去搞卫生。
但诸葛映徽选择这家面店,却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比较干净,而是看上了这家店四通八达的便利条件。偏是偏一点,却至少有四条路可以快速离开。正对面不远处就是几栋老式的筒子楼,黑咕隆咚的,万一有什么状况,只要往那边一溜,以偷王的隐匿技巧,一般人还真找不到他。
所以。这碗面,诸葛映徽吃得还算比较安心。
但是,诸葛映徽只吃了一半,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不是忽然没了胃口的原因。作为偷王之王,跑路是常态,诸葛映徽早就养成了很良好的逃亡习惯——那就是有机会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吃饱。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下一顿什么时候吃,在哪里吃,能不能吃得上。
吃饱了,才有力气跑。
和食物的味道无关,也和胃口无关,这是生存的必须。
这一次。诸葛映徽吃不下去,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看到了一座肉山。
不但他看到了。其他人也看到了,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望着街道的那一头,看着那个身高超过两米,**上身,浑身肌肉虬结的巨汉,大步向这边走来。
每走一步。整条街都仿佛在震动!
这个人,诸葛映徽认识。
草原十三骠骑之一——“大力神”阿古拉!
也是白狼此番带来追杀他的六骠骑中间的一个。
阿古拉沉重的脚步,每一下都直接踏在诸葛映徽的心脏之上,震得他的心肝五脏不住地晃悠。倘若被这头蛮牛抓住,诸葛映徽怀疑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撕成两半。
四条通道,这是最宽阔的街面。但有了阿古拉一个,这条街面就等于完全被堵死了,诸葛映徽立即就将这条通道彻底排除在外。阿古拉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他也是冲不过去的。
诸葛映徽扭头往街道的另一头看去。
毫不意外。这边也有人出现了。
一条矮小的汉子,不要说和阿古拉相比,就算较之诸葛映徽,似乎都要矮上半个脑袋,也一点都不粗壮,和大伙印象中的草原健儿,完全不搭界。这矮小的汉子唯一令人侧目的是,他手里握着一柄厚背尖刀,锋锐的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耀着让人心悸的寒芒。
诸葛映徽的双眼,微微眯缝了一下。
这个人,他也认识。
草原十三骠骑之一的特穆尔。
此人身材矮小,貌不惊人,心狠手辣却在十三骠骑中排名前列,据说死在他的屠牛尖刀之下的冤鬼最多。一柄屠牛刀,比传统骑士的马刀杀人多得多。
特穆尔自称“庖丁”,最擅长的就是解牛。
当然,如果要解人,特穆尔也很乐意试试自己的手艺。
特穆尔身上那股凶狠暴戾之气,甚至远在阿古拉之上,这是杀人杀得太多,自然而然就有的煞气。
很显然,向这边跑,也不见得是个好主意。
诸葛映徽将脑袋转向了对面的筒子楼。
筒子楼乌黑的楼洞里,隐隐有烟头的火光闪烁,借助着这微弱的火光,眼神好的人,勉强能够为楼洞中的大汉勾勒出一个大致的形状来。
诸葛映徽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摞百元大钞,慢慢站起身来,向面店里走去,大声问了一句:“老板,卫生间在哪?”
老板向后边指了一下,眼睛随即又死死盯住了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阿古拉。
“谢谢。”
诸葛映徽微笑着走过去,将手里的那摞百元大钞都塞在老板的手里,头也不回地向店后走去。这摞百元大钞,他没数过,看样子,至少也该有一千块以上。
直到诸葛映徽走进了卫生间,面店老板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手头的一摞百元大钞,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急急向着卫生间叫道:“哎,你给多了,用不了那么多钱……”
“给你修补卫生间用的……”
诸葛映徽笑着答道,笑声听上去还挺愉快。
然后,就是一阵“哗啦啦”的乱响,平房屋顶瓦片乱飞,诸葛映徽的身形冲天而起,从破开一个大洞的卫生间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