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走到松竹院门口,还在想着要不要进去,犹豫间,看到林如海从房里走出来。林如海看到徘徊在院门口的小身影,快步走过来。抚摸着林煜的头顶,笑问道:“大郎去哪儿了?怎么不进来?”
林煜神色不快,道:“我从姐姐那来。”
林如海牵着林煜,走向梧桐树下的小亭子,坐定后方问道:“大郎最近在读什么书?”
林煜答道:“在读《左传》。”
林如海微笑道:“《左传》也是史书,且叙事详尽,大郎在其中看到了什么?”
“不过是春秋各国要事,挺乱的,不是争权就是夺利。”
林如海莞尔,“只看到这些吗?不过你说的也不错,争权夺利什么时候都有。”
我还知道《左传》记述了周王室的衰落和诸侯的争霸、公室的卑弱和大夫的兼并,表现了新旧势力的消长,揭示了社会变革的趋势。可是这些能讲吗?林煜心中吐糟道。
林如海接着说:“不说别的,只说当今,圣上年事已高,太子殿下储位稳固,但是诸位皇子也都颇有才干,朝堂之上自有一番龙争虎斗。”
林如海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有危险了吗?林煜面有疑惑。
似是知道林煜在想什么,林如海又道:“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你以前还小,没想着告诉你。现在你也大了,且京中不比扬州,该知道的还要知道。你之前不是想着要去参加县试吗?管家会给你安排好的。”
林煜不住地点头:我又不是贾宝玉,只在内帏厮混,外面的事是要多知道些,不然像贾家一样,要抄家了都不知道。宝玉?林煜又想起贾元春来,连忙问道:“爹,你同太子殿下有交情吗?”
林如海笑道:“大郎问这个做什么?”
林煜解释道:“是宝玉的事,元春姐姐现在在太子妃身边做事,宝玉想元春姐姐了,想早些接元春姐姐回来。”
林如海失笑道:“你们这都是孩子气的想法。为父与太子以前在京中时有些交情,只是这些年为父一直在外为官,地方官员不宜与皇子有牵扯,便没了往来。还是先让林管家去太子府打听一下吧。”
林煜笑道:“先打听一下元春姐姐过得可好,若是可以,就接她回来。”
林如海笑了笑,并不当真。见林煜心情好些了,又牵着他回松竹院。路上又问:“大郎身边少了个丫鬟,待会让管家配上,松竹院比扬州院子大了许多,也要多配些人守夜。”
林煜一听又有些黯然:“不要了,有四个丫鬟就够用了,多了也是淘气。”
林如海也不多说,送了林煜回房,又敲打了松竹院里丫鬟媳妇子,方才离去。
林煜房里的丫鬟已经知道麦冬没了,又被林如海敲打,都是闷闷不乐的,只顾着埋头收拾从扬州带来的东西。
忍冬与桃仁抬了个箱子进了卧室,对林煜说道:“这些都是大爷的体己,要放到哪?”
林煜上前打开箱子查看,除了两匣子金银锞子,剩下的都是些贵重饰品及玩物。林煜又想起还欠了黛玉三十多两银子,便拿了个荷包,装了四个金锞子,又挑了一盒十二生肖的摆件。这十二生肖的摆件,乃是林煜去年过生日时收到的礼物,青玉质地,也不贵重,只是雕琢的古朴可爱,林煜十分喜爱,经常赏玩,黛玉估计也会喜欢。
林煜都递与忍冬,道:“忍冬姐姐将这两样送给姐姐,就说这金锞子是还与姐姐的,摆件是外面人送了,送与姐姐赏玩。”
忍冬接过自去黛玉院子。
林煜看过后,只挑了几样常用的饰品出来,剩下的又锁起来。
见房中琐事不少,林煜又去了书房看书。只是一时间心绪繁杂,也看不进书。
林如海今天讲了许多朝堂皇家之事,又同意让自己去考试,看来是想让自己尽快成长。还有,林如海这次回京居然遇到水匪,这些水匪不要命么?竟然敢打劫官船,林如海这边还死了几个人,看来情况有些不妙了。
朝堂争斗,顶多也就罢官回家,刑不上大夫,大家都不会撕破脸。文官之间的恩怨,也不会祸及家人,有个度在那里,越了界就是犯了众怒。这样动辄要人命的,倒像是皇家中人行事。也不知是哪位皇子的手笔。
有用的消息太少,林煜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放下心事,用心看书,毕竟明年就要考试了。
过来许久,忍冬才回来,眼圈红红的,想是在外哭过一回。忍冬递了个荷包来,道:“姑娘看过摆件,很是喜欢,只说当面谢哥儿。又拿了个荷包命我送来。”
林煜打开荷包,里面装了一个巴掌大的玉如意。这个玉如意,林煜之前在黛玉房里看到过,翡翠制的,不是玻璃种就是高冰种,绿的纯净剔透,在阳光下仿佛是一汪流动的水。
林煜自来到古代,还是第一次看到成色这么好的翡翠,多看了几眼,黛玉还以为他喜欢,当场就要送给他,林煜坚决不肯收,黛玉也就罢了,不想还是送来了。林煜把它放到装了水的白瓷盆里,将一盆水都映绿了,看得林煜心情都好了。
忍冬几个心情还是不大好,也不说话。晚上都是草草打发林煜睡下。
第二天,正好是休沐日,林如海也不急着去吏部,带着黛玉姐弟去了贾府,一则要谢过贾府照顾姐弟二人,二则从扬州回来也要送上各色礼品。再有,林煜他们俩的行李还没带回去,黛玉也就罢了,以后还要回来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