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灵堂。
“呜呜呜……”
连绵的哭声在门外里接连响起。
一群素白人影,此时全都跪在灵堂之外,身体起伏抖动着在哭泣。
人影密密麻麻的,全都拥挤在一处,集满了灵堂外的院落。
甚至在灵堂之内,此时也有十几道人影在跪着,目光幽幽的看向眼前的人,脸上似哭似笑的表情,让人看得心寒。
只不过这些人影都只是跪着,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哭声,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忽的。
最前方的一个人影动了,只见他并未站起身来,而是直接以膝跪走,往前又移了几个身位。
见到这一幕,被所有人影盯着的两人之中,最年轻那个,浑身一颤,声音发抖的说道:“宁仙师,动了,我大哥他又动了。”
曹玉岩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在他的前方,也就是刚刚移动的那个人影,他的大哥曹大容,此时已经逼近到距离自己不足十步的位置。
在这个距离,他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曹大容眉头上的那些眉毛,对方的一举一动,脸上那诡异的笑,恶毒瞳孔中那自己的倒影,全都清晰的能够看到。
“我知道……”
宁采臣脸色也是苍白无比。
看这曹大容逼近的身影,他咬了咬牙,将周围的那层青色光罩,又缩小了一些范围。
这层护罩只是一个预防手段。
防止那些鬼物突然发难,能够临时挡一下,不至于完全来不及反应。
但并不意味着他就要以这层护罩,阻挡曹大容的靠近。
如今虽然随着那鬼物操控的人越来越多,整座庄子也变得越发危险。
但同样的。
之前自己猜出的那层规则,或者说那血脉的约束,依旧是起到了作用。
凭借的这个约束的保护,他们成功的在庄子里活过了三天,并且即将迎来第四天。
所以在规则彻底失效前,只能尽量的避免意外。
毕竟宁采臣也无法保证,他如果以护罩阻拦曹大容的靠近,是否会因为自己打破了规则,从而引起什么可怕的变故。
所以哪怕曹大容几乎都要贴到脸前了,但只要没越过那安全线,他便会选择退让。
只不过宁采臣有经验,能稳得住,曹玉岩却是快要崩溃了。
这三日来,他们被困在这里,不饮不食,甚至连睡觉都不敢多睡,生怕那些鬼物趁着睡觉的时候袭击自己。
连日的折磨,已经快让这个少年疯了。
只见他带着一丝哭腔,忍着喉咙的干痛道:“明天就是第四天了,那是最后一天,到时我父亲出殡,守灵也就彻底的结束了,那时我们该怎么办?”
宁采臣眼神闪烁了下,脸上却是一副死灰的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些鬼太多了,能多撑一天就一天吧。”
实际上他还有一个办法。
明日便是出殡,届时作为亲属,还有好友,将会抬棺将死者送去安葬。
那个时候,这些鬼物说不定会带着旁边棺材里的尸体,一起送去拿去安葬。
到了那时。
庄园里的鬼必然会少到一个限度,趁此机会,宁采臣再行突围,说不定就有那么一线生机逃离此处。
不过这种隐秘的谋划,自然不可能当着众多鬼物的面说出来。
这些鬼别看现在老老实实的,甚至死板的遵守什么守灵的规矩。
实际上他们并不傻,也不死板,也有着自己的智慧。
眼下之所以守灵,那是因为这些鬼,基本上都是类似于伥鬼之类的仆从,是被棺材里的那具尸体中,走出的鬼魂害死的伥鬼。
所以受到源鬼的束缚,所以这些鬼,才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守灵。
而源鬼为什么会有这种要求?
宁采臣思来想去,也只有旁边这个曹玉岩能够解释了。
或许是顾及这唯一尽孝的血脉,死去的那个曹父鬼魂,才会忍受如此之久,没有对两人动手吧。
想到这里,宁采臣看着旁边低声哭泣的曹玉岩,无奈道:“你别哭了,省点力气吧,明天或许就要拼命了。好了,把手拿过来,我给你渡点法力。”
曹玉岩顺从的把手伸过来,宁采臣一把握住,两人掌心接触的地方,闪烁着盈盈青光,丝丝缕缕的法力,从宁采臣体内流入曹玉岩体内。
这些天来。
正是靠着这些法力的维持,曹玉岩这个凡人,才没有被饿死渴死。
渡了一些法力,保证了曹玉岩基本的生命维持之后,宁采臣便断了联系,收不回的手。
“呼……”
宁采臣喘了口气,一连三天要维持青色护罩,又要用法力维持自己和曹玉岩的生命,对他也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更重要的是。
这样持续的衰落下去。
“明天真的能逃走吗?”
猜测终究是猜测,会不会有抬棺这个行为,也无人知晓,那覆盖整座庄园的幻境,该如何逃出,宁采臣也没个头绪。
一切都那么让人绝望。
正当灵堂这边,两人众鬼各怀心事的时候,只听堂外院里,嘎吱一声,院门被人推开了。
“啊,原来都在这里呀,我说这么大个院子,怎么一个人都见不到。”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院门处传了进来。
堂内院里,那呜呜一片的鬼哭声,瞬间戛然而止。
灵堂里。
“那是……”
宁采臣听着院外的声音,整个人不由愣了愣,随即便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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