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剑平稳飞行,迟缓却令人避无可避。磅礴雄浑的灵力,像海浪一样拍打在脸上,展陶心想,这样的女人真有可能被打败么?他忽然意识到,即便他体内的灵力绝不算少,可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仍是上不得台面的硬伤。反观圣后那边,因为她拥有万千神兵,各神兵皆有器魂,可自由行动,几乎等同于她拥有无限的灵力。
几近断流的灵脉中,忽生一支小流,这水源不知从何而来,顺着灵脉一路流入识海,滋润了干枯的礁石,以至水势愈发壮大。是教宗出手了,展陶毫不吝啬,在灵力填充的时间,迎着重剑一刀劈了过去。
展陶没能学会匡稷的剑意,这是大憾,可好在匡稷生前曾赠他一道剑意,那是他留给世间的最后一剑,此刻,这剑意正在展陶眉心之中。在展陶挥刀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套剑招,可是他手中没有剑,连竹子也没有,所以他想到了眉心里的剑意。匡稷的剑意受到感应,在他的引导下离体,当剑意与剑招融合,残缺拼图终于被补齐了。
大胆的设想催使了神奇的一幕,展陶的刀扛在了重剑之上,他周身一震,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不由喉间腥甜。剑意迸发,在展陶神识驱使下,一剑【归元】朝圣后刺去,这是中规中矩的一剑,不似【燎原】凶悍,不像【梅花三弄】般灵动。所以,这是性价比极高的一剑。
大概圣后觉得,这样平庸无奇的一剑,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她仅是召回【柴火】。变故骤生,她惊讶地发现,自身以失去了与神兵的联系,包括重剑也是如此,她甚至已经无法再调动体内的灵力。圣后望向教宗,见这老头脸上有几分笑意,这才明白过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圣后回想,教宗在【燎原】一剑里洒下过三片叶子,那三头游龙后来一触即散,去了哪里?圣后低头,发现锁骨那儿多了几道龙纹,果然如此,那左丘老头从一开始,打的便是这主意。好吧,还算不错,那么今天算你们赢了。
【归元】在行进途中,无预兆变化,这大概就是剑意与剑招交融的最大好处,与人不同的是,剑意驱动的变换是无间歇的。在圣后眼中,朝她袭来的剑,在半空中虚晃变化了数十次,光影交织眼花缭乱间,所有的掩饰假象揭露,真实的一剑探出了头,还是燎原一剑。
没有太多痛感,圣后俯头,见左胸被刺穿,流出的血液瞬间被火焰烧干,她面上带着淡淡的笑,身子朝后倒下。圣后已死,【青叶域】自当解除,还是在厢房里,只是情境却大不相同。
“小桃?”展陶眯起眼睛,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
外门被推开,润君走了进来,他的黑剑在地上拖出血线,外边躺着很多血尸。他没有看展陶,笔直走向倒在桌边的小桃,他抚摸着小桃苍白的面颊,喃喃低语了几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又或者并不是什么有意义的话语。最终,润君的视线落在小桃左胸前的剑伤上,他沉脸回首,先是看着教宗,随后明白了,眼神定在了展陶身上。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隔空对视,两个属于不同世界的灵魂,在这个关口上,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展陶忽然觉得好生疲累,怎么会这样呢?他不想解释,也懒得去解释,看眼下润君的状态,也没有心思去听他解释。教宗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润君一剑刺了过来。
他的目标是展陶,剑来的很决然,显然动了杀念。
展陶后撤一小步,眉心剑意一动,化作秀女剑刺了过去。展陶对润君没有恶意,何况他还救过自己,此刻只是误会而已,展陶不想将矛盾激化。秀女剑绵软稠密,走的是以柔克刚的路数,用来防守是极佳的剑招。
润君眸中掠过一分惊色,他猜到了一些,也更加肯定了先前的想法。暗丘剑所携带的阴暗气息,让展陶极不适应,他无法理解,润君怎会用这样的剑?青铜剑呢,去了哪里?
“走!”展陶有意避战,教宗也是如此,他按住展陶的肩膀,在润君下一剑降临之前,带走了展陶。
展陶实在有太多困惑不解了,在回到圣光殿落地的顷刻间,他便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圣后死了吗?”
“恐怕没有。”教宗摇头,面上尽是遗憾。
“润君皇子不是去了西境?他怎么会回来?”
教宗道,“也许是圣后叫他回来的。”
“我看到了小桃胸前的剑伤,难道……真是我杀了她?”
教宗想了想,点头道,“也许是。”
这答案可真令人痛苦,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大殿之下,嘈杂议声不止,战斗发生在【青叶域】内,对于外界而已,仅是极短的时间,在众多主教眼中,像是一去一回那么简单,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是不得知晓的。不过,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起码从教宗与展陶的话语间,可以得到一个讯息,他们失败了。
所以会气馁,虽然他们什么也没有做,连作为观战者的机会都没有。
“您的行为,定会引来圣后的讨伐制裁。”红衣主教上前,忿懑道。谁都可以感受到他的怨气,安然混日绝不是国教作为,可要他们以性命为赌注,却是不乐意的。
“我们该有所准备了。”事已发生,便不得逆转,白衣主教的提议,是如何在国卫军杀来前,做好应对措施。
展陶已经听不进他们的争论,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不时晃过一些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