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先是砸缸,而后移山,他确实很强,强到令人胆寒。化蛇叫展陶遵循内心的声音,大概是让他依直觉行事的意思。所有的犹疑,一切的彷徨,都在此刻烟消云散。直觉?还有比借直觉来判断更轻松便捷的方式吗?展陶心中已认定,便会义无反顾地去做。他的双刀,他的眼神,他那并不宽阔的臂膀,都成为了拦截大山的墙。
那身影,仿佛成了恒古伫立的塑像,飞沙走石树木掀走,他执着到顽固地坚守足下一方禁土,有他在,这山便不可侵入半步。居民楼防震等级并不高,山的来势太猛,墙体开裂出好几条缝,瞬间成了危楼。放远来看,与山体积相较,展陶只是小小一点,那般微不足道,也许得到了上天的怜悯,在刀与山触及的刹那,展陶足下大地崩裂,他的衣袖裤管也碎作布条,随风急舞飘扬。
山停了,风也停了,再狼狈终归也还是挡下了。因为太过用力,展陶把自己牙齿硌碎了好几颗,腥红的血液沿着嘴角流下,显得凄惨又落魄。以一人之立扛起巨山,所谓力拔山兮也不过如此,展陶不知这气力源于何处,他只觉得浑身如万蚁啃噬,骨头断裂声更是未曾消停过。噼里啪啦,同炸豆子似的。
佛陀施展大神通,降下大山落下神罚,展陶以一己肉身抵挡,停住了前行的大山,也保住了万千民众的性命。他很痛,但同时很开心,不过洋溢幸福的情绪并未能持续太久,因为佛陀来了,他站在了山顶上。他身躯伟岸,一脚踏下力道足有千钧,那雄浑的力道自山体顶端传来,最终作用于展陶四肢乃至五脏六腑之上。
这不是简单的战斗,佛陀一怒,便是地动山摇。展陶左手臂骨折,发出声脆响,山体往下一沉,又是鼓气浪打来。江边树叶瑟瑟,墙体又缺了好几块,再来一两波,这居民楼怕是要彻底垮了。奇怪是,折了手,展陶也未放手,或许是信念的力量?
展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无暇去知道。他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剧痛,更多的,是来自神识碎裂崩坏的痛楚。他想用刀劈开那山,可山太大,他没有信心。他需要一些力量,不用太多,一点点就好了。可谁会借他力量呢?这铅灰色的天?这幽蓝清澈的水?还是那并不茂密的林?
展陶索性闭上眼睛,聆听自然的声音,他听到了很多,很多美妙的声音。近的有流水潺潺,稍远的有虫鸣鸟叫,更有的,有大山低沉的呜鸣。这些声音幻化成真实的音符,跳跃在他的心间,让他懂得了一些道理。大概,这就是顿悟了罢。展陶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活力,他把手举的更高了些,这样能腾出一些发力的空间。
再然后,大地颤抖轰鸣,山倒飞了出去,展陶提着刀跃上了天,他的身影在日光下被拉长,如神话中不可一世的妖魔。是的,山很大,望不到头,他的刀很小,似沧海一粟。可偏生,那般不起眼的刀,却像切豆腐般,将这巨山劈开了。
展陶的刀未曾停下,他持刀继续向上,面庞坚毅毫无彷徨,他就像一根奋力朝上蹦的炮仗,势必要在这茫茫空中,打出一片光彩来。他做到了,他的身子愈来愈高,快要无限接近于苍穹,而他的双刀,也朝那慌张失措的老僧,狠狠砍了过去。佛陀双手合十,想将刀夹住,他有这信心,可他很绝望的发现,展陶有两把刀。
那把古朴的刀,不偏不倚地砍在了佛陀膀上,刀锋看着有些钝,可意外的锋利,饶是佛陀很快避了,也硬生生凿出了一血口。掀开的皮肉挂在外边,无力地耷着,看着极是凄惨和狼狈。佛陀精通穴位针灸,手快速在胸前连点几下,血就立马止住了。这还没完,他又摸出一葫芦,往口里猛灌,自然不会是什么烈酒,铁定是疗伤的灵丹妙药。
别说,这丹药还挺管用,本来煞白的脸,募地就恢复了几分血色。佛陀凝神吸气,已是震怒之色,他恶狠狠地瞪着展陶,像是要将其看杀了般。展陶不卑不惧地与他平视,这回交锋,是他占了上风。展陶做了正确的选择,在他重伤佛陀的刹那,【仙山矿藏】被吸回了缸内,他不但保住了居民们的性命,也借机伤了佛陀。
“你的刀和你的人一样,不知天高地厚。”佛陀不再擦拭血迹,因为血渍渗入了僧衣里,再也抹不干净。他很喜欢这件僧衣,向来是纤尘不染,所以,他很生气。
这言语自然是讥讽批评之意,可展陶想的很简单,他将其当作赞美,他抱着平常心应道,“天再高,也有人能穿过云层驾临星昼,地再厚,也有埋不住的心,和困不住的人。”
“有人同你说过么,你很像一个人。”佛陀忽然变得很认真。
展陶摇头,“我想看看你真正的样子。”
佛陀没有说话,可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是说,你那层佛陀皮囊下,虚伪丑陋的样子。”展陶试图将意思说的更明确一些。
佛陀冷笑,随后仰天笑,笑的酣畅淋漓,接着,这笑声渐弱,听入耳中愈来愈尖细了。怎得,像是姑娘家的声音?展陶当场懵了,提着刀不知作何感想,脑子里嗡嗡直叫,心道,难不成他?
笑声止,佛陀表情凝固,默了几秒,做了个脱衣的动作。实则,他没什么好脱的,因为他的胸膛光着,未着衣物。所以这动作有些怪,但出奇的熟练,然后,还真被他给剥了下来。原来佛陀只是块皮囊,褪下之后另有真身。都说佛有真假身,可孰又知晓,连那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