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先生果然妙策,那船乱起来啦!”
远远的,史进看着张家货船的乱象,抚掌大笑。
蔡先生让他使船工去撞张家的船,他本以为无聊的紧,可此时,就感觉自己气势大增,不禁心悦诚服。
“小道耳,不值一提!”
蔡先生捋须微微笑。
史进恭敬道:“在先生而言,是小道,但对我而言,乃是大道,所谓失之毫厘,缪以千里,怕是这一点点的心气之别,考场上就高下立见!”
蔡先生现出了满意之色,不枉自己数月来尽心调教,这浑家子,也能说些人话了。
前方船上,尽是惊呼咒骂声,甚至因船只剧烈晃动,王氏扑入了陈子昂怀里,张玉也是吓的俏面煞白,一个不稳,就要滑倒,却是一只有力的大手伸来,抄住了她的腰。
“萧郎,快放手!”
张玉的身子几乎软了,芳心砰砰直跳。
萧业依言放手。
“啊!”
张玉又是尖叫一声,向前扑倒。
萧业只得伸手搂住,让这尚未及笄的小娘把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张玉娇躯一阵阵颤抖,却是死命往萧业怀里钻。
“哎~~”
萧业暗暗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哪里能不明白张玉的心思,得了,惹了桩孽缘!
不过他也不好把张玉推开,索性半搂住张玉,冷着眼,望着史进与蔡先生,随即转头道:“张郎,可舍得这条船?”
“娘的,若能出了这口恶气,怎么不舍得?”
张检留意到萧业与自家妹妹,当即破口大骂。
“好!”
萧业沉声道:“你立刻下令,不许降帆,不许转舵,不许加速,依原有航道行驶!”
“这……”
张检稍有迟疑。
别看他胸脯拍的砰砰响,可这一船,都是货物,把江北的特产贩往江南,至少能卖个上万两银子,再从江南运稻米与丝绸到扬州,一来一回,就是两万两银子,再加上船本身也值个几千两,真撞沉了,两万多两银子就没了,再有死伤,还得抚恤赔偿,差不多得三万两才能兜底。
到底他不是家主,没这份魄力。
陈子昂却是眼前一亮道:“表弟,赶紧按萧郎的吩咐做,他史家纵然富甲扬州,但史进有几个胆子敢撞我们的船,难道他不怕我们去中丞大人面前告状?他只是吓唬我们罢了,欲夺我们心气,千万别遂了他的愿!”
张检这才醒悟过来,大叫道:“不许降帆,照常行驶,每人赏银五银!”
有命令,又有奖励,船工水手们豁出去了,将将开始降的帆升了回去,打出去的舵又偏转回原位,船只依然在既有的航道中行驶。
张玉也趁着船只变稳,推开了萧业。
“嗯?”
后面的史进脸色一沉,这可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禁问道:“先生?”
“再试试!”
蔡先生也是眼眸中爆出精光!
前船老神在在,后船运桨如飞,快速接近,江面上别的船只发现异常,纷纷惊呼,还有人嘶声大叫。
“快闪,快闪啊,你们不要命啦!”
“是史家的船,狗娘养的史家仗着家大业大欺负人,必不得好死!”
张家的船小,史家的船大,大船追小船,一副不撞沉势不罢休的气势,人又都有仇富心理,立时激起了公愤。
两船越来越近,彼此间的眼神都能看清,越大的船,越难减速,也越难调头,眼见就要真撞上去,史家的船工反而紧张起来,划桨的节拍莫名有了些散乱。
毕竟一撞之下,张家的船十有八九会沉,可史家又能好到哪里去,最起码船首那一块,直接撞击的地方,别想有人活了。
有些人本能的回头,现出求饶之色,还有人直视前方,瞪大眼睛,眼里泪花闪烁。
天地良心,自己只是个送货的,在大江上讨口饭吃而己,用得着这样惊险刺激吗?
相反,张家的船是受害方,史家如此欺人,胸中均是有不平之气酝酿发酵,萧业等人,则是屹立如山,目光如刃,死死瞪着史进。
蔡先生通望气之术,可以看到,江面上有丝丝怨气席卷而来,汇聚到史进身上,虽然量级很低,暂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怨气缠身,总是不好。
这种怨气并非来自于固定对象,是生民的怨气,化解起来也最难。
而且自己船上船工水手的气势,已经开始泄了,反之张家船上,不平之气冲天而起,尤其是萧业、陆文、陈子昂与蒋方,头顶的文气剧烈波动,拟化出一副副的异象,有鲤跃龙门,有破釜沉舟,有孤峰绝仞,最骇人的还是萧业,文气在头顶盘旋起来,吸收着满船的不平不屈之气,仿如一副风暴眼,茁壮成长!
“先生?”
史进又唤了声,面色有些发虚,带有几分底气不足的意味。
再有一两个呼吸,大船减速避免相撞的最后一丝机会将彻底丧失,届时不论降帆还是转舵,两船相撞的命运将不可避免。
‘罢了,罢了!’
蔡先生暗暗摇头,此子到底根性不足啊。
本来他打算借着削弱萧业等人的心气,为史进打一剂强心针,结果对面的心气不削反增,而自己这剂强心针,倒是要变成镇定剂了。
这让他对史进有了金玉其外,败絮于内的评价,同时自己的心里也是一阵浮躁,想他为史进谋划,竟无一得逞,天意乎?人谋乎?
“收了罢!”
蔡先生强压下浮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