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打出去,我知道事情更严重了。
慕容谨绝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光凭他偏头看沈钰的眼神就知道,事后免不了一通报复。
偏偏沈钰是个不怕事的,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又要挥拳,大抵是要将人打服,但这是慕容谨的人已经反应过来,合力上前将自家老板围了一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提交流拳脚功夫了。
沈钰的拳头挥到一半又不得已放下,正在气头上,停顿片刻就准备以少敌多,眯着杏眼叫嚣道,“行啊,一起上,别浪费老子时间。”
黑人打手不知道是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是在等慕容谨的命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沈钰有种被轻视的羞耻感,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好在这时沈钰的人也纷纷赶到,两边形成对峙,一旦动手就不是倒下一两个就能算了的事了。
我的目的是救人,不想横生枝节,趁着双方僵持的时间,小声问身边的员工,“能站起来吗?”
员工点了点头,我便使劲将人扶了起来,但男人的骨架大又重,刚站稳就差点倒下去,沈钰恰好瞥见,就冲上前来替我扶了一把。
这正是我所盘算的,男人好胜心强,但只要分了神,火气就容易下去。
我乘胜追击,用下巴指了指不省人事的李成伟,“先送医院吧。”
沈钰朝吧台看了一眼,知道我的顾虑,立刻转头吩咐手下,“把伤者带走。”
后方很快就上来两个硬朗的壮汉,一人一个,扶着李成伟他们离开了现场。
给沈钰递了个眼神,我也准备离开,小声道,“走吧。”
沈钰没好气的往里面睨了一眼,不情不愿的应下,“嗯。”
说罢,侧了侧身,给我让出路来。
事实上我是做好了再和慕容谨一番纠缠的准备的,但一直到我们走出会所门口,都没人拦一下,算是虚惊一场吧。
去医院的路上,我担心慕容谨会立刻展开报复,便赶紧提醒沈钰提高警惕,“你当众打了慕容谨,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提前做好准备,他那个人,无孔不入,太可怕了。”
沈钰直接扯开了话题,宽厚的手掌在我手背拍了拍,“别怕,哥哥一直都在。”
我没想到他在这种时候还是一眼看到我心里的不安,鼻间涌上一股酸涩感,看着他红了眼睛。
就连我自己都在不断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理智,沈钰却读懂了我的软弱,是啊,傅慎言性情大变,四季倒戈相向,这样陌生棘手的情况,即便我历经世事,却也控制不住的心慌委屈。
“谢谢。”我握紧沈钰的手,声音带着哭腔,“谢谢你沈钰。”
沈钰抬手在我头上揉了揉,“说什么傻话呢......”
那天在医院,一直到李成伟醒来,谈好所有赔偿细节,沈钰才把我送回家。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门口印出一大片温暖的光,将黑夜的寒气都照出了形状。
我迟迟不肯下车,几乎可以猜到进门之后会是什么场景——安歆高兴的跑过来拥抱我,说好想我,再然后,便是例行公事一般问询四季和傅慎言的下落。
我怕我会当着他们的面难过的哭出来。
沈钰拍了拍我的肩,“坚强点,往后是一场硬仗,我现在去把桑韵和点点接来,在一起也好互相照应。”
他不只是我哥,也是桑韵的丈夫,点点的父亲,在这里耽误的每一秒,他们母子陷身险境的机会就多一分。
我知道不能那么自私只顾着自己,笑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车门关上,沈钰又摇下车窗,探出头关切的安抚我的情绪,“一个小时我就回,睡不着就做做宵夜打发时间。”
我将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看着他的车掉头,转弯,大灯打开从别墅门口开走,我忽然意识到上天对我有多么偏爱,沈钰这样的哥哥,积了八辈子的德也难遇到。
有他在,就算看不到希望,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身体上遭受多少凌虐都好,精神没被打败,那这个人就是快活的。
裹紧外套深深吸了口气,最后看了眼沈钰的车,我转身准备进屋。
抬脚的瞬间,一阵巨大的撞击声划破夜空,我几乎瞬间睁圆了眼,撒腿朝外跑去。
沈钰,千万不要有事,拜托,拜托你!
铁门关上的前一秒,我从中间闯出去,身后的安保见状立刻冲着对讲机叫人,“喂喂,都听得见嘛,赶紧来几个人到大门这边,太太一个人跑出去了,快!”
我顾不上这黑夜暗藏了多少杀机,只循着不断响起的警报声,拼命跑向林荫处的红色汽车尾灯。
拐过弯道,正好看见一群黑人将昏迷的沈钰从车上往外拖,我疯了一样大喊,“住手!”
“救命!来人啊,救命!”我叫着,跑着,奔向沈钰和那群黑人。
距离一点点缩短,我看清了沈钰的车在前后两辆车的夹击中变成了一坨满目疮痍的废铁,看清了黑人手里的钢管和扑面而来浓重的汽油味。
强烈的味觉刺激使我差点吐出来,忍住干呕的冲动,我试图穿过阻挡我的黑人,却被两个山一般高的家伙擒住。
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我被逼着跪倒在地,其中一个黑人捏着我的下巴,叫我清楚的看见面前的惨状。
沈钰像一条死鱼,被他们扔在地上,他好像已经能失去了意识,与地面撞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