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梓安估计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绝对没有料到我会这么毫不留情地膈应她,她被我噎得语不成调,只有在那里干瞪眼的份。
我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没有半分退避的打算。我现在反正是失婚妇女一个,烂命一条,我怕谁呀!我如今既不需要取悦谁,也不担心毁了自己在某些人心中的形象,索性就随着心意行事,至少不用委屈自己。
想当初我极力隐忍,心脏都憋得扭曲变形,对张清与那些烂桃花之间的暧昧我都假装视而不见,目的无外乎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要守护我那段看似荒诞实则投入了心思的婚姻,想要珍惜那个渐渐刻在我心坎上的男人,可是到最后我却依然两手空空,一无所获。现在,活泼可爱的阳阳已经成了我人生的重中之重,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我愿生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所以其他的那些纷扰和挑衅都是过眼云烟,我都可以一笑而过。
此刻,我重新面对这个对张清趋之若鹜的沈梓安,面对她对我的那些毫不掩饰的敌意,我已经心如止水了。因为无所求,我也就无所惧了!沈梓安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错把我当成假想敌的小姑娘罢了,我干嘛要委屈自己对她卑躬屈膝呢?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我。
“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难得我今天有幸与沈警官再次邂逅,我就郑重地向你再重申一遍:我现在已经与你们敬爱的张大队长脱离了夫妻关系,并且半点也没有与他破镜重圆的意思,所以拜托沈警官再不要将矛头对准我,花气力在我身上做文章了。你有这功夫就想方设法去纠缠你们张大队长吧,我很乐意看到你心想事成。祝你们早日双宿双飞,花好月圆!”义正辞严的一番话,我突突地一口气说完,流畅顺溜,连嗝都没有打一个。
我说完之后,直接将呆呆地杵在卫生间门口的沈梓安当成空气,连多余的一眼都懒得再瞟,昂首挺胸从她身边绕过,伸着脖子朝男卫生间吆喝,“阳阳,好了没有!”
“妈妈,我在这里,我早就出来了!”阳阳软糯糯的童音在我身后响起,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出来了为什么不叫妈妈?”我揉了揉阳阳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心里直叹这孩子心思重,竟然这般沉得住气。
毋容置疑,这傻小子肯定听到了我刚才那番冷冰冰的话语,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唉,我一向在幼小的儿子面前是温婉示人的,这下原形毕露了,好怕他嫌弃我这个泼辣强悍的妈妈!
“走啦,妈妈!”阳阳紧紧地挽住我的手腕,脊背挺直,像一个凛然不可侵犯的护花使者昂首阔步拽着我扬长而去。经过沈梓安的身边时,他死死地抿着唇,目不斜视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么快就出来了,我刚准备去找你们!”我和阳阳才从洗手间出来,正好撞见匆匆疾步过来的张清,他自然地伸手欲牵住阳阳的小手,却被阳阳噘着嘴巴不客气地甩开了。
“怎么啦?”张清努了努嘴,作着口型 无声地询问我。刚才还吃得阳光灿烂的儿子,一眨眼间变得乌云密布,这的确是挺让人生疑,也不怪张清会满腹狐疑。
“你等会儿自己问他吧!”我兴趣缺缺地搪塞了张清一句,只晓得紧紧拉着阳阳的手机械地朝前迈步。
说实话,我此刻也很忐忑和沮丧,一点敷衍张清的精力都没有。我现在对儿子满怀愧疚,满腹的心思都放在儿子的身上,担心自己刚才在洗手间门口说的一席话刺激了他。几年以来,我从没有在阳阳的面前提到张清,阳阳也默契地从不向我追问有关自己爸爸的事情,他有着异于同龄人的成熟和敏感,似乎竭力在做一个刀枪不入的坚强的孩子,但我知道他是渴望父爱的,这从他与张清相认以来的雀跃欣喜足以窥见一斑。
他至今仍然沉浸在与父亲相认的喜悦当中,我们两个大人却忽略了他的感情渴求,未征求他的意见就擅自离婚,再一次将他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对他这个三岁多的孩子来说,似乎过于残忍了。
阳阳拽着我的手低着头一直走,一直走,张清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后面,无论他怎样鸣笛摁喇叭,阳阳固执地坚持着,就是不肯抬脚上他的车。
他伛偻着小小的身子,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我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哽咽声。我下意识地蹲下来,心疼地抬起阳阳的下颌。他的眼睛里依稀有着深深的受伤,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鼻翼两侧滚滚下落,一下子就刺痛了我的心,我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像被火烧一样的疼。我情不自禁地揽住阳阳的身子,努力地将他往我怀里带。但阳阳好像与我赌气一般,脖子拼命地后仰,小小的身子僵直着,强烈地排斥我的靠近。
“对不起,儿子,对不起!”我语无伦次,面对不谙世事的儿子,似乎除了“对不起”这句话,我实在想不出比它更合适的辞藻。
我曾经非常鄙视的认为最无用的这个词汇,我现在却不得不依靠它来向儿子谢罪。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妈妈没有在一开始就抓住你爸爸的心!对不起,你并不是爸爸妈妈相爱的结晶!对不起,妈妈轻率地将你生下来,却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对不起,妈妈没有首先考虑你的感受,执着地与你的爸爸离了婚而且不打算破镜重圆,因为妈妈再也不想将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