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便没有看到纪侠如了,陆方青吃完饭,与礼秀锋闲谈,陈淑瑶给他们二人各端上一杯清茶,看着那两人言谈正欢,陪同礼荨菱在一旁静坐。
“侠如说要去拜访一位达者,也不知是何人,依侠如的目光见地,这位达者只怕非比寻常,若有机会得以一见,应当是秀锋之幸。”礼秀锋微微笑着,泯了一口茶。
突然提到纪侠如,陆方青怔了一下,然后点头道:“侠如确是青年才俊,他所说的这位达人,我也很想见见。”
礼荨菱一笑,道:“先生和爹都想要见那位达人,不过侠如哥哥已经说过,会将他带来礼府作客。”
“真的?”礼秀锋当即一喜,倍感期待。
陆方青也是笑了出来,只是眼中却带着疑惑多看了礼荨菱几眼,显然礼荨菱知道的要比他们多得多,但礼荨菱是否知道那位达人是谁呢?
正当陆方青这么想着的时候,礼荨菱已经微微摇头道:“可惜我也不知道侠如哥哥所说的那位达人到底是谁,不然就可以先跟先生和爹说明了。”
礼秀锋哈哈笑了笑,摇头道:“无妨,就让我们带着惊喜等待吧,只是不知道侠如什么时候回来,三天后便是小重阳了吧。”
陈淑瑶点头道:“不错,正是小重阳。”
礼秀锋托着下巴细细思量,然后看看陆方青,道:“先生还未到扬州过过重阳节吧?”
陆方青点头道:“确实未曾。”
礼秀锋道:“正值小重阳到来,先生不如与我等品味一番扬州城的重阳风味。”
礼荨菱顿时大为振奋,嚷道:“先生先生,我要带您去吃扬州最好吃的重阳糕!!”
礼秀锋在一边笑骂道:“就知道吃吃吃,先听听先生想要去哪里,此番与先生游览重阳,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礼荨菱顿时略带不满地撅着嘴,掩着手轻轻地对陆方青道:“先生,那糕点是最好吃的。”
最近心绪不宁,陆方青正好也想要出去走走了,道:“听闻每逢重阳节,扬州的老老少少都会一齐出动,他们或赴高旻寺,或往平山堂,或上文昌阁,或登叶公坟……”
礼荨菱顿时忍不住打断道:“先生,三天后的是小重阳,您若想登高,大重阳去会更好的。”
礼秀锋不满礼荨菱打断陆方青的话,斥道:“荨菱,你怎可以如此无礼?”
礼荨菱吓了一跳,连忙低头不再言语,不知道有多久了,自己的父亲没有这样声色俱厉对自己说话,她的脸微微发白。
“我只是有些地方想去看看而已,我们……”陆方青看看礼荨菱,再看看礼秀锋,“去文峰塔走走吧。”
礼秀锋一怔:“先生为何想到要去文峰塔?”
陆方青沉默了片刻,道:“文峰塔下,殿宇静谧安祥,运河流淌,不远处有荷花池,居于绿荫之中,而且此塔是最宜登高远眺的地方了,不是吗?”
但凡有水,便是陆方青的寄托,想到先前陆方青所说的那个故事,礼秀锋沉默中,点了点头,眼角余光小心地观察着礼荨菱的反应,只见她怔怔地看着陆方青,也不知道那神态之下,有着怎样的复杂思绪,让礼秀锋的心头隐隐一痛。
礼荨菱来到自己的书房,这是现在只属于自己的书房,这里没有先生,只有先生当初画的那一幅画。
看着画中那尾形神灵动的鲤,礼荨菱苦笑着,她走了过去,轻轻地抚摸着那尾鲤,之后才喃喃道:“被先生所期待着的,始终不是我们啊。”
鲤似在画中游动着,只是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礼荨菱却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那鲤的声音,它在对着自己说,不用担心,不用悲伤,它会一直陪着自己的,礼荨菱终于笑了起来。
摊开纸笔,轻轻磨墨,在那轻轻的沙沙声音里,那尾鲤游得很欢快。
白纸面前,礼荨菱提笔,落墨,一阵清风送来,她的长发随着衣袂轻轻飘扬着。
另一间书房里,陆方青将笔收好,看着眼前的这一幅画,画里面的鲤栩栩如生,不管是从总体还是从细部上,都绝对挑不出任何一丝的毛病,这是一幅完美的画,没有任何的瑕疵,这样的一幅画……
一阵清风吹来,画纸的一角轻微颤动,画中的鲤似要跃出一般,陆方青看着,看着,将那画拿了起来,然后没有任何的预兆,迅速地将这幅画给揉成了团,然后狠狠地扔在地上。
陆方青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这口气像是被这阵清风带走了,他走出了书房,抬头望着天空,那几朵白云无忧无虑地飘浮着,变幻着各种形状,那么的自由,那么的灵动,那么的……像啊。
像什么,陆方青自己也说不准,每年每月每天,脑海里面都会闪过那道身影,那么的真实却又虚幻,让他几度为之癫狂。
现在也依然是。
突然回过神来,陆方青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看向另外一边,突然想起很久没有去看过礼荨菱作的画了,他不由得走了过去。
陆方青的动作很轻,离新书房也越来越近,在那门边停了下来,他看到礼荨菱正好在作画,礼荨菱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礼荨菱所画的是一尾鲤,他的目光不由得移向被礼荨菱挂在墙上的那幅鲤,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礼荨菱时候画的,是他这一辈子画得最好的一尾鲤,便是他后来画的也及不上,也是他唯一一幅没有毁去的鲤画作品,看到那尾鲤的时候,陆方青整个人呆了,他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