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声夹杂着大地的震颤,即便久居蜀地,没有经历过大规模骑兵冲锋的巴蜀戍卒,此刻也赫然反应过来城外的逡巡数日的骑兵冲来了!
一瞬间,整个阆中城仿佛都被点燃!
阆中县府,王澹正想着对付刘范的方法,却不想,忽然有戍卒前来禀报,东南城门外骑兵出动了!闻言,王澹也是惊怒交加,豁然起身,“果然那刘伯常会在今夜行动!孙德,你我分兵...”
然而还没等王澹说完,西城楼上传来“咚咚咚”的敲钟声。当下,王澹与李福面色大变,西城外的刘范军开始发动攻击了!紧张的与李福对视一眼,王澹滚动一下喉结,此刻他并没有急着安排,而是默默等待着什么。
“咚咚咚!”
果然,没有多久,北城也传来鸣钟声,西汉水上游果然有伏兵!
没多久,西北二城的戍卒令兵也迅速跑了过来。
“将军,西城外刘范大军开始向城墙逼近,恐怕是向趁夜突袭阆中城!”
“将军,北城外西汉水上舟船火光连片成江,一眼望不到尽头,葭萌关方向有大量水军顺游而来!”
面色惊疑不定,王澹想过刘范一直按兵不动,可能就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可他没想到,刘范等的机会竟然会是今夜。
目光横扫李福,王澹也是果断,“孙德,军情紧急,你不能与我一样上城作战。城内其余家族我不信任,你留守城内,看住他们。东南骑兵只是声势浩大,却无法攻城,北城亦如是!我率兵往西城,只要拦住刘范,天明后这阆中依旧是我的!”
说罢,不等李福再说,王澹迅速率兵离去。而李福停顿了一下,也迅速整理军队前往城内准备看管各大族的族人。
与此同时各城门的钟鸣声也惊起了城内各家族的家主,王澹的圈囿政策虽然让各家主行事束手束脚,却也侧面加强了各家族的敏锐性。
迅速从家中出来,程畿首先向黄权的府上跑去,他比黄权要焦急,因为他年幼的长子程郁已经被李福掳去。王澹为了防止这些豪族叛变,只囚禁他们的宗族亲人,并未限制他们本人的人生自由。
美其名曰战斗凶险,怕众贤达分心,所以特加强兵以看护。
“公衡,今夜四面围城怕是有大事要发生!”神色紧张,程畿甫一瞧见黄权,就立即开口紧促说道。
面色同样凝重,黄权沉声,“刘伯常谋略深远,他将人心运用到了极致。我回来后,思量了许久,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李福是内应。然而如今种种迹象以及今夜的大军异动,都在暗示城内一定有内应。若我等豪族中无内应,李福也不是,那必然会互相猜忌产生矛盾!”
“当真会火并?”面露惊恐,其实程畿也想过大不了与他李孙德拼了。
缓缓点头,黄权面色深沉,“我想你也已经将平日依附与你程家的豪侠都集结起来了。”
没有吭声,程畿沉默不语。
“所以说,这种时候,谁也不会相信对方的!”
“可是我还不敢下决定与王澹、李福反目。”
“会有人让你决断的!”黄权话落,那边匆匆跑过来一人,不是旁人,正是阆中城内大姓马家的当代俊贤,马勋。看见黄权二人已经汇合,马勋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城内大乱,我等不能再讲族人放置在李孙德的手上,他们反叛州牧,若我等此时不做些什么,待城池真被攻破的时候,就是同谋大罪!”
互相对视一眼,程畿与黄权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公衡、季然,我等不能再隐忍下去了,如今我已经联络姚君,再加上荣始,我等五家联手一定能从李孙德的手中夺回族人!”
内心不断忖度,阆中城内五大族,黄、马、程、谯、姚,此时都已经对王澹的囚禁政策产生不满,这是种极其危险的信号。
“我弟马齐与姚君之子姚伷都在羁押人群中,我等可暗中联络他二人为内应,我等在集结手中豪侠,救出族人后,就直接打开东南城门,放骑兵入城,将这阆中城彻底搅乱!”
面色一凛,黄权神色凝重,盯着马勋,“盛衡,你与我如实说,你是不是刘伯常的内应!”
瞪大眼眸,马勋顿时震喝,“荒唐!我怎会是他的内应!我只不过是见如今城内局势混乱,想要自保罢了!你要知道我等今夜若不行动,让那李福拿了功劳,不管怎样,我等都无法从刘范那里获得益处。”
“你还是认为李孙德是那个内应?”
“无论他是不是内应,我不想将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手上。只有自己争取,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目光盯着黄权,马勋直言不讳,“难道你黄公衡想成为毁家灭族的罪人吗?”
沉默不语,黄权不再多言。
而此时,城外的刘范不断让兵卒擂鼓鼓舞士气,夜晚阆中城上空,回荡着轰隆的鼓声和将士们的撕心裂肺喊杀声。
狠狠的抹一把脸上的血迹,王澹一直怒骂不止,当他赶到城楼上的时候,刘范军中兵卒已经暗暗用绳索系着城墙攀爬了上来。阆中的守城军卒,根本来不及运用守城物资,就与敌军展开了仓促搏杀!
“刘伯常,无耻之徒!”震声爆喝,王澹真没有想到,刘范竟然不当当正正攻城,选择偷袭作战!
然而他的呐喊声,只能迅速淹没在厮杀的声潮中,也多亏了他及时给城楼上补充兵卒,否则遭受刘范突然袭击的城门还真的不一定能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