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时代的周一开始了。
一早跟昨晚新认识的同事去上班。采购部的住宿舍女生只有2位,一位负责耗材采购,姓黄名彩虹,看似咋咋呼呼,其实无甚心机。另一位负责文具采购,姓王名心。王心因为较黄彩虹年长,因此沉稳许多。
她们对朱贝妮既好奇,又充满戒心。不时看向她的眼神均充满不可思议。朱贝妮淡然一笑,被看得发毛了,就自我解释说来感受一下,如果不合适,再离开。
“哦。我说呢。你都研究生了,怎么还来做这个。”黄彩虹快活地接道。
其实以前在电话里听过彼此的声音,只是没有见过真人。加上她们平易近人,朱贝妮亲和,相熟起来,倒也分外地快。
上班时间到了,霍主管却没到。他只电话到文具采购馆,潦草地安排朱贝妮跟着梁佼学,准备月底接手梁佼负责的采购事宜。
文具馆除了王心和梁佼这两位采购,还有一位叫小丁的男孩子,同时负责文具馆和耗材馆的特殊采买。他上班居无定所,有时在文具馆,有时在耗材馆。
物流司机们白天不上班。基本上,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霍主管和同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丁,文具馆平时只有梁佼和王心大眼瞪小眼。如今多了位朱贝妮。
梁佼还是那个梁佼,却又分明不一样了。梁佼身上少了一股轻狂傲慢的劲儿,虽然还保留着各种洁癖和自视高人一等。
他大有对朱贝妮另眼相待的架势,认为终于有了位可以跟他一起说饭吃饭的人。
开工了,查收电脑邮箱里的采购单,汇总采购单。分分钟做完。朱贝妮左看右看,上午大有这样坐等过去的态势。原来采购部的工作这么轻松!
“你当捡到宝了?还没到忙的时候呢!”看朱贝妮一脸惊喜,梁佼嗤之以鼻。
“分公司那批人,跟约好了似的都赶在快下班前报新增采购单,这边电话都接不及,那边各品牌要关门下班,不急才怪!到时候你再评价是不是捡到宝了!”王心解释道。王心的声音微微发叉,尾音很是嘹亮。
远离总经理的高压,上午又这么清闲宽松,朱贝妮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精神放松,心情像长了翅膀,越发高昂。
之前一直在压抑的环境下上班,上班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这种体验过!朱贝妮如何不惊喜——如果上班是这样,心无负担,做点事,赚点钱,可以接受!
午饭时王心体贴地带朱贝妮到处转转。原来左邻右舍都是一个个文具品牌的总代理,以前耳熟能详的文具品牌,如玛丽纸品、明远笔记本、七彩纸品、北极熊胶带、晨光等,都能在馆内寻得到。原来并不是地摊,而是国内知名文具大经销商。
到了下午忙碌的点,果然见王心犹如开挂,接电话,打电话,口里说着,手里记着,一刻不闲。再看梁佼,咳咳,还是不比较了吧。
峰值一过,顿时清闲下来。余下的,就是霍主管和小丁的事情了。把当日汇总全部集中起来,表单打两份分别给霍主管和小丁,由他们检查、核对相关物品——电话采买的东西,报个馆号,供应商会送来。这也是为什么公司要在批发市场设点。今天霍主管不在,王心主动提出帮小丁核对。
小丁生得一双堪比小燕子的大眼睛,不时瞟一眼朱贝妮。
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下班了,朱贝妮只想蹦着、跳着走。开心!
多少年后回顾,正是这一天,改变了她的命运。生于困顿,死于安乐。对衣食无忧时代的人同样适用。在高压的工作环境中,考博是她对现实的反抗。在平顺宽松的环境里,反抗变得似乎不那么有必要。何况,这是一个由排除法得来的反抗之路。
只是心志不坚的朱贝妮经历有限,不能警觉地意识到塞翁失马的道理。
陈小西被批可以前来觐见庆祝。
在批发市场门口,冤家路窄,陈小西和梁佼意外面对面。
“你脸上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嘛。”没想到,先开口的是梁佼,而且,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小西目光扫向梁佼腹部:“你呢?留下以后吹牛逼的疤痕了吗?”
梁佼脸色些许不自在:“我可是玉树临风的超凡三公子。江湖人称玉面花郎,哪用得着靠伤疤吹嘘!”
陈小西默默看在他姐姐的份上,忍住讥笑。拉了朱贝妮就走。
“哎,哎。我也有人!”梁佼背后跟上来。“只是她跟我同时下班。”
陈小西不理睬他。
“是小安吗?”朱贝妮探出头,隔着陈小西问梁佼。
“是。最近,小安……几乎算是我的女朋友了。”梁佼一脸真诚地说。
朱贝妮一头黑线。
她想起来她离开总部前的那段时间,小安特忙,忙得都没时间跟踪、猜测公司热点。连肖皿皿回归,她都只字未评。不仅忙,还特精神,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说起话来拿腔拿调,忽然从寻常自然的女孩子,硬生生往女王范儿上靠。
她变化这么明显,并一反平时梁佼跟屁虫的形象,开始有意脸上挂着笑容躲开他。因此总部的那帮女生果断下结论,空前统一地认定:小安得手了。没想到,事情在正主梁佼眼里,只是“几乎算是”,言外之意,分明还不是嘛!不知小安知道后会做何感想。
朱贝妮热切地渲染着在新的工作环境中放松的好心情。陈小西应接不暇地感受着朱贝妮的兴奋。笑问:“你可后悔尝试一下?”
朱贝妮立刻大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