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贝妮不禁为柳欣担了一把心,谁都知道,总经理是迁怒达人。跟你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只要他想,你就是罪魁祸首,祸害之源,万恶中心。
人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是“欲加之罪,何须用词”——“老子一想就是!”
总经理“啪”地摔开办公室的门,五短身材立在门中,凌厉的眼神扫视众人,一巴掌拍在柳欣办公桌上:“叫司机!送我去采购部!”
总经理驱车去了采购部,甚至连一下手都没有带。
总经理前脚一走,办公区就明显松了一口气。各色面孔,又恢复成本来的颜色。有人松松肩膀,有人起身倒水,窃窃私语也响起来。
朱贝妮瞄一眼柳欣,柳欣表情愉悦,有说有笑,在吃小安奉上的蟹香蚕豆。小安表情至柔至亲,含情脉脉地在帮柳欣剥蚕豆的壳……
朱贝妮还要再看小安到底能多谄媚,手机震动,提示来了短信。打开一看,意外地,竟然是何美丽发来的。惊讶之间抬头去看何美丽,只见她跟身边的同事,聊天聊得正入神。
什么名堂?
打开手机短消息一看:“圣母病人,千万不要以任何形式通知采购部的任何人!切记!!!”
朱贝妮心里暖暖的,这是何美丽在担心她心软之下走漏消息呢。她倒是不介意走漏,只是她跟采购部并不熟悉,无人可漏。感动于何美丽的关心,朱贝妮秒回:“放心!我跟采购们都不熟。”回完又想起,当初自己跟肖皿皿也不熟。
受昨天的何美丽影响,她不禁也踌蹰起来:不严谨,应该这样写:绝不以任何形式走漏任何消息,请放宽心。如此郑重,一想就想笑。
说到走漏风声,朱贝妮再次看向漏风大王小安。小安倒是全心全意、认认真真在剥蚕豆壳,看向小安的这一眼被吃着蚕豆东张西望的柳欣接上了目光。柳欣歪着头,盯着朱贝妮,久久不移开目光……
等朱贝妮惊觉这样隔着人头遥遥对方不太对头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彼此对视有一段时间了。朱贝妮慌忙撤回目光——毕竟偷听过人家的不良电话,有些心虚。coreldraw软件很有趣,看上去很复杂,一个个小功能却清晰好用。不出几天,朱贝妮用起来已经有熟门熟路的感觉。请陶慕看排出来的初版,陶慕惊喜不已:“好好哦!哇哦,bunny,你好厉害哦!”
陶慕不喜欢称呼汉语名字,自称zoey,问朱贝妮的英文名,朱贝妮报之linda。陶慕夸张地摇头又摇头:“你应该叫bunny呀。又可爱,又谐音呢。”朱贝妮在软糯的台湾腔前毫无招架之力:“嗯,之前同学开玩笑也喊我兔子的。”
“那我以后就叫你bunny好不好?”
“好。”
“听说酒吧街有家酒吧,名字就叫bunny。我觉得有机会,你应该去一下,至少路过时在店门口合个影。这样很好玩呐!发微信肯定有很多朋友点赞耶!”
陶慕抑扬顿挫、饱含情感的聊天,很快使朱贝妮忘记了柳欣的目光。
中午,杨青青打电话过来——这倒是少见,除了求她陪猫的最后时光那一次是电话,余下青青都是跟朱贝妮消息联系的——询问何时能抽时间相约去看生病中的许文衡。
朱贝妮不想去,不想见许文衡,更不想见秀恩爱的许文衡,更更不相见已然锦衣玉食的许文衡。眼见他生病住vip套房,耳听他追逐的单子十几个亿。朱贝妮无可抗拒地真切感受到,许文衡已经跟自己不生活在同一个圈子了。10块钱吃顿早餐还需要计较是否太奢侈的自己,热脸凑什么冷屁股!
“毕竟是同学,生病只看一次显得太敷衍。不想多呆,可以看看就走啊。说到底,这么大的上海,这么多的人,相处四年之久的大学同学,他只有我们俩啊。”青青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朱贝妮心里仍旧不情愿去,却找不出理由反驳。
“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下班后我去找你,看过他之后我们一起吃个饭。我很寂寞呢,一个月里面,难得有机会逮到人陪我吃饭。”青青似乎很知道朱贝妮的死穴在哪里。
可以拒绝去看许文衡,却很难拒绝一个寂寞的女同学想找人一起吃顿热闹饭。朱贝妮迟疑着,答应了。
“好啦。我最近工作上比较吃力。你跟他们打个招呼,说一下我们去的大致时间好了。”青青把通知许文衡去看他的任务轻描淡写地推给了朱贝妮,她还记得自己向朱贝妮撒的谎,需要不着痕迹地呼应一下,好更显真实。
朱贝妮想到青青工作遇挫,同事恶评,是应该集中精力忙工作,没法不应承下来。可答应完了才发现,自己拉黑了许文衡,且没有梁昉的联系方式。
接下来该怎么办?朱贝妮挠着头,渐渐发觉自己拖延症复发……怎么办……离下班早着呢……
拖延症并发迟钝症,朱贝妮把要约的事情置之脑后,只精益求精地在精雕细琢coreldraw报纸排版版面。
呀,要下班了?额,算了,等跟青青碰头再说吧……
“嘟嘟嘟”,电话响起来。
朱贝妮慢半拍地去接,陈小西的声音冲出来:“我走在路上,头上掉下一块大馅饼。”陈小西喜气洋洋,高兴劲儿难挡。
“嗯?”朱贝妮眨巴着眼睛,努力去听懂。
“我遇见一家花店新开张,吐血酬宾,所有的花都一折出售。别处15块钱一支的百合,他只卖一块五!”陈小西听上去很激动。朱贝妮模模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