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端眉头微蹙思索了一会,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一道身形站在街旁的人群中,仿佛鹤立鸡群。
“韩英,快去将那人带来见朕!”
此时大批亲卫陆续赶到,并封锁了整条大街,走避不及的行人被勒令在街旁静立,等待检查过后,没有嫌疑才能够离去。
韩英转头看向韩端手指的方向:“陛下,是否那最为高大的男子?”
“正是!”韩端点了点头,“此人方才力挽奔牛,救助百姓,称得上是一名义士,你去请他过来与朕一叙。”
“记得不可无礼。”
韩端神魂异于常人,五感十分敏锐,方才这男子离他虽有十多丈远,但他在关键时刻扳倒健牛那一幕还是被韩端看得一清二楚。
单论力气,此人应当还比不上韩端,但他的反应速度和敏捷的身法,却让韩端刮目相看。
今日发生在大街上的这场刺杀,吓倒了一干亲卫,惊谔了所有的行人,就连韩端到此时也有些心有余悸。
若不是他有一身神力,再加宝刀相助,到最后还真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刺客们的亡命冲击。
可以预见的是,针对他的阴谋诡计和各种刺杀、暗杀,日后必定会层出不穷,而他身边的亲卫并没有能力确保他安然无恙。
哪怕是韩英和范二郎,倚仗的也只是力道刚猛、兵器沉重,在战场上或许是一员冲锋陷阵的猛将,但在这种近身搏杀当中,却根本发挥不出什么战力。
所以韩端在再次看到这名扳牛男子时,才突然动了将其收为己用的念头。
很快,那名男子便被带到了近前,韩端仔细一看,却见此人在这般寒冷的天气里,却仍然只着葛巾单衣、布裾草履,偏偏身材挺拔,气宇轩昂,并无半分畏寒之相,心中顿时大为佩服。
要知就是他自己日日苦练武艺不缀,身体可称得上是强健,但也做不到不惧寒暑,在这严寒的冬天里只穿单衣草鞋。
“小道拜见皇帝。”
这男子年约四旬,颌下长须飘拂,他走上前来,拱手向韩端行了一礼。
大明朝虽然禁佛不禁道,但韩端对那些装神弄鬼、蛊惑民众的道人也没多少好感,跟随他的亲卫都知道这一点,但偏偏这道人此刻不卑不亢地点明自己的身份之后,众人心中竟然并不感到厌恶。
“先生无需多礼。”韩端伸手虚扶,笑道:“方才先生力挽奔牛、击挡飞石,使百姓幸免于难,再想及这些贼僧在大街之上行凶刺杀,丝毫不顾及周围百姓安危,心中有感,故此请先生前来一叙。”
那道人闻言,却是一楞,方才他扳倒奔牛,使老妪免受牛蹄践踏之苦,这是有目共睹之事,韩端知道也不稀奇。
但他暗地里用竹签击落刺客和亲卫们打斗时迸溅的飞石,救了好几名一无所知的百姓,此事做得极为隐密,就连他身旁的人都不知道,可韩端身处刺客围攻之中,竟然能将此事看得如此清楚?
看来,这个皇帝也不简单啊。
这道人心中好奇,脸上却不露声色地道:“见死不救,见难不助,小道心中难安。”
“好一个心中难安!”韩端微微一笑,却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而问道:“尚不知先生尊姓大名,现居何处?”
“小道俗家姓凌,号道古,如今在桃源山太虚观束身修行。”
“原来是凌先生。”韩端拱了拱手,“朕与凌先生一见如故,本想与先生把酒言欢,奈何今日俗事缠身,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
“过上两三日,若先生有闲时,还请到府衙一叙。”
凌道古回礼笑道:“小道山野闲人,其它不多,闲时却多。”
皇帝亲口出言相邀,哪怕没时间也要抽出时间来,而且凌道古对韩端的印象着实不错,自然不会找借口推托。
韩端见他答应得颇为爽快,也下十分受用,他哈哈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三日之后,朕在汉寿府衙,扫榻以待先生!”
“三日之后,小道定当前来拜见。”凌道古躬身作了一揖,等直起身来,却又低声说道:
“小道前日偶然得知,洞庭湖中水贼联络澧中蛮子,欲洗劫安南县城,如今三千蛮军已经到了安南城外数十里处,事关一县百姓生死,陛下不可不防!”
韩端一听之下,不由得吃了一惊。
先前他听说洞庭湖水贼大举北上时,便猜测他们是要攻打安南县城,当时他还觉得安南有一千明军驻守,只凭这些水贼不大可能攻得下来。
但若真如凌道古所说,有三千澧中蛮人参与攻城的话,那安南可就危险了。
武陵蛮人悍不畏死,最关键的是他们生活于山岭之间,最善于用绳索攀爬,安南只是一个小县,城墙高不过两丈,城内守军更是只有千余……
一想到这儿,韩端心里便有些发急,他收敛笑容,向凌道古问道:“先生可知彼等何时攻打安南?”
凌道古略一思索,回道:“具体如何小道也不清楚,但据小道所知,澧中蛮子到安南也有数日,想必彼等与水贼会合之后,便会立即发起攻城。”
“这样算来……应当就在这两三日之内了。”韩端默默地算了一下,随即便拱手向凌道古道谢:“多谢先生告知此事,否则安南必将落入贼手。”
“朕要立即回府衙去安排应对,就不再挽留先生,三日之后,再与先生相聚!”
“小道告辞。”凌道古又拱了拱手,转身飘然而去。
韩端也在众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