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三刻,也就差不多下午四点的时候,敌人才走到李家堡十里以西的地方。
宋家庄离李家堡还不到六十里,敌人是天刚亮就出发的,而且有马车可以轮换乘座,按理说,早就应该到了。
行程这么慢,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敌人诈营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贼兵也有三百人,人数和李家堡的兵卒不相上下,而且刚抢了宋家,刀枪弓箭、马匹甲胄都不缺,但李松却一点都不担心,反复宽慰李承志,说是此战必胜。
还说唯一需要考虑的,是能不能全歼这伙贼人……
李承志也知道能胜。
有李松李柏这样久经阵战的老将指挥,有李彰李显这样的猛将冲阵,而且还有一百百战老卒参战的队伍,以以逸待劳的方式埋伏三百刚刚扔掉锄头粪叉的乌合之众,败的可能无限接近于零。
但那种奇怪的状态还是来了。
李承志紧紧的握着腰侧的横刀,因用力过猛,手背上暴起了青筋。
心跳的咚咚直响,四肢微微发颤,嘴里隐隐有些发干,要不是紧咬着牙关,估计还能听到牙齿打架的声音。
但奇怪的是,脑子里不但没有一丝想逃跑的念头,反而全是恨不得跟着李彰李显骑马冲锋的yù_wàng……
直到无意见看到院子里有几个丫鬟正在探头探脑的往这边张望,心理和身体竟然同时有了反应的时候,李承志才恍然大悟,他这根本不是怕,而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快,亢奋过头了……
没看出来,潜意识中的自己,竟然还是个暴力分子?
到了五点左右,敌人到了五里外,李松便让兵卒吃了晚饭。
饭菜很普通:黄米饭就酱白菜,而且只让吃八分饱。
不过每人赏了一碗酒。
李承志感觉有些奇怪,不管是小说里还是电视中,临战前,不都是要劳军的么,轮到李家,怎么吃的如此寒酸?
李家又不是没有猪羊,李松也不像是小气之人啊?
李承志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家中猪羊不少,为何不宰上几口,让士卒们好好吃一顿?至少也能提升几分士气……”
李松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堡中乡民有富有贫,但多数以上家境还是很贫寒的,十天半月不见荤腥是常事。
这类丁卒猛然见到肉食,定会放开了吃,吃撑倒是其次,但要吃坏肚子,这仗也就不用打了……肉多的是,等打完再吃也不迟……”
李承志恍然大悟,随即脸皮又有些发烧。
自己真是太有些想当然了。
要真给上一顿肉,估计这三百士卒至少得有两百会就地拉稀,这仗还怎么打?
看来自己要学的地方还很多啊……
看李承志主动问起了行军打仗方面的学问,李松也很欣喜,挑了一些简单好记的,慢慢给他讲了起来。
这一讲,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夕阳已至山巅,探马再次来报,说是敌人已到了两里之内……
李松下令,让士卒各做准备。
该挽弓的挽弓,该立盾的立盾,该登墙的登墙,该上马的上马……
三百壮丁砺戈秣马,只等贼人赶到墙下。
大概过了一刻钟,远处就传来了马车驶来的响动,人和马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清淅可闻。
太阳已彻底下山,能见度不是很高,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一队人远远的走了过来。
探马早就报过了,避免被识破,贼酋只带了百余壮丁,剩下的两百多人和十多个骑兵,并二十多辆马车,就跟在半里之外。
只要等到杀声一起,这些敌人就会乘马车冲过来。
这才是这伙贼人为何硬要拖到天黑才动手的原因……
李承志手握腰刀,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用来控制着内心的悸动。
陪着他站在墙头上的,就只有李松和二十个老卒,个个双手握盾,但有异常,瞬间就能把李承志保护起来。
左右两侧的冰墙后面,各藏有十名老卒,并带二十名新丁,共六十人手持强弓,只等李松一声令下,便会站起来齐射。
西庄墙下,李显与二十名骑兵,人执横刀马带嚼,只要庄门一开,便会冲杀出去。
剩的丁卒则全由李彰和李柏带领,分别藏在东西庄门之后,负责包抄围杀……
车队越走越近,一直走到百米之内,敌酋才看清楚,之前远远看到白茫茫一片的是什么东西。
冰!
他之前一直以为那是云……
原本只有丈许庄墙的李家堡,竟然成了一座冰城?
庄墙足有两丈高,通体银白,也不知冻了多少冰上去。
虽是死物,看庄墙上也没几个兵卒值守,但敌酋和乱民全都感受到了一丝肃杀之意。
领头的是个和尚,法号印心,还是玄都寺的小僧官,可惜不是玄都寺主的亲信,寺主逃跑时,并没有带上他。
为了活命,也可能是为了报复,没等僧户反应过来,印心自己先反了。
他先用了三天蛊惑了山下的僧户跟着他起事,又用了两天时间准备,竟然让他轻轻松松的攻下了近有三百户的宋家庄。
尝到了甜头的印心蠢蠢欲动,问到宋家庄的一个里长,就近哪一家最富时,里长第一个提到的便是李家堡。
天要其亡,必使其狂,别说派探子,就连具体底细都没打问,只听里长说李家堡只有二百余户,顶多能凑二百壮丁,庄墙也只有丈许高时,印心便带着人来故伎重演了。
按他的设想,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