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之后,当兰望夫妇回想起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时,两人都觉得一切都颇有戏剧性。
那场赌局,所有人都不认为兰望能赢;即使能赢,所有人也都认为兰望绝对不可能抱得美人归—小孩子的话,能算数么?即便在场的赌徒们面子上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其实心里面都没把兰大少爷近乎调戏一般的要求当回事。退一万步来讲,人家女方比你大了那么多,能真的嫁给你么?江南洪家权势滔天,能容许一个死对头家族的小孩摇两把骰子就把自己手底下最大赌场里最得力的大掌柜直接抱走当媳妇?!
开玩笑!
只可惜,不管是在前世还是在这个位面,如同开玩笑一样不科学的事情还是比比皆是。
兰大少爷的确没有立刻抱得美人归。兰望和林似萱—也就是“紫鸢夫人”的真实姓名—真正结为夫妻,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至于现在么......还是让我们把镜头拉回完璧赌馆里,看看现场的尴尬局面吧。
......
在小厮完成赌局结果的通报之后,全场的寂静还在持续着—好像各位旁观者还在屏住呼吸等待结果、赌局尚且没有结束一般。
从兰望的位置放眼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双双瞪得好似金鱼泡的眼睛和一张张张得老大、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嘴。
有那么不到十秒钟时间,整个赌场一层一点动静都没有,寂静到落针可闻。赌场外不明就里的人甚至很难通过人声来分辨:赌场到底是关门了,还是仍然挤满了赌徒?
赌场一层里所有生物似乎被某种无形力场给冻住了,全都傻呆呆地愣在那里。据兰大少爷后来回忆:“有那么几秒钟,我甚至以为自己不在赌场,而是在一间蜡像馆里面!”
当然,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能长时间保持完全安静的赌场,大约也是不存在的。
只听得一声不知道是谁的破锣嗓子发出来的破音怪叫:
“闲家赢啦!!!”
赌场一层当场炸锅。
赌徒们欢呼着、狂吼乱叫着,许多人甚至当场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着把各种各样的赌具、筹码甚至钱币都扔的老高。赌场从刚才死一般的寂静,一下子毫无征兆地过渡到震耳欲聋的喧嚣。各种零碎物件被扔到空中,打了个旋就又落回地面上,噼里啪啦的响声宛若在放鞭炮,天空中似乎是下了一场金子雨。
别忘了,早些时候这些赌徒中大多数人都是跟着兰望一起下注的,用赌场里的行话说就叫“跟赌”!按照赌场的规矩,只要玩家选择了跟赌,那就等于是被跟的那个人押什么,选择跟赌的人就自动押什么,二者的利益是完全捆绑在一起的。如果赌局本身是对赌的话,那么跟赌就意味着跟赌者要一直押赌局中被跟赌的一方赢—说白了就是,无论兰大少爷摇出多少个点,赌场一层的大多数赌徒都赌兰望会赢!
如果被跟赌的那个人一直赢,那么跟赌的赌徒也就会按照一赔二的赔率一直赢钱。结果就很显然了—兰望赢得了赌局,所有跟赌的人押下的赌金就全部跟着翻倍了!
而且还是翻了了好几倍!
众赌徒的表现如此癫狂,也就可以理解了。
刚才抓住机会了跟了赌的人们都在欢欣鼓舞,而少部分刚才犹豫着没有下注的或是不信任兰大少爷没有跟赌的,此时全都是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就通过这一手“大力出奇迹”,兰望不仅重新赢得了赌局,而且还成功翻盘,再次掌控了局面。
或许,对于在场的大多数赌徒来讲,即使兰望的输赢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也还是会像现在这样无比激动、疯疯癫癫,原因也很简单:赌徒之所以嗜赌,就是因为他们对大开大合、一夜暴富所带来的心理刺激缺乏抵抗力,以至于欲罢不能。他们所需要的就仅仅只是赢钱或是看到别人赢钱时那一瞬间的兴奋和悸动,至于是不是自己赢钱、赢了多少,似乎也无关紧要了。
这时,赌场的人群中再次响起了一阵阵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
“给钱!给钱!给钱!给钱!给钱!”
无数只拳头在空中挥舞着,对于巨额财富的贪婪渴望在短时间内就转变为了对赌场拖延兑现的愤怒,攒动的人流如同漩涡一般流动起来,好像要把整个赌场全都淹没。
还是那句话,赌徒们并不傻。早在女掌柜和兰大少爷对赌大小开始之前,赌场应当支付的赌金总额就已经远远超出了赌场内储备资金的额度。更不要说几轮对赌大小下来,众多赌徒跟赌下的注也都已经翻了两倍、四倍甚至于八倍。虽然先前紫鸢夫人曾经紧急释放资金稳住了一部分赌徒,可是在整个大势面前,这点努力还是犹如杯水车薪。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兰望非常清楚,如果这些赌徒的要求得不到满足,陷入狂暴的人群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他必须趁机因势利导一下,让这股力量为自己所用,正好给江南洪家来个中心开花。
“列位好汉!诸位同道!”兰大少爷大吼起来,声音极具穿透力,“这完璧赌坊里没有钱啦!”
兰望用的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套路,这一句说出来还是挺有震慑力的。随着兰大少爷持续不断地努力喊叫、控场,差点暴走的人群总算是勉强平静下来,不过低声的窃窃私语仍然是清晰可闻。
“大家伙儿想想,咱们赢了他们这么多钱,他们这完璧赌馆就是家业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