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话说的简单,做起来却难,杜爷那人心狠手辣,心眼也小,而付辰的所作所为也的确让杜爷够丢面子了,所以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或者理由,恐怕是不会和解的。
然而就在付辰犯愁的时候,洛绾心回来了。
洛绾心在南京的时候就在天香楼做接洽工作,什么三教九流的都见识过,游走于女人堆里更是游刃有余。
经常给正房要不姨太太们拉去逛街看戏打牌,时常回来很晚,有时还歇在外面。
付辰一开始还放心不下,后来见她次次安然无恙,就叮嘱过出门小心,也没再说什么;倒是江景泽,经常嚷嚷早点回家什么的。
深夜,付辰正在别墅的书房里研究改建服装厂的图纸之时,洛绾心急急忙忙地回来了。
就算是深夜,上海潮热的气候还是让这清丽的美人香汗淋漓,但她都顾不得洗澡换衣服,直接敲开了付辰的书房。
“绾心?”开门的付辰见是她,不由有些愣神,“是有事吗?”
先是一脸戒备地扫过四下,见廊子里并没有其他人,洛绾心才是进了门道:“付大哥,那个野田良子,一定是要有行动了!”
“啊!”
不由发出一声惊呼,付辰赶忙回身将窗子闭严,又给她倒了杯菊花茶发问:“坐下,慢点说。”
接过茶快速地点了点头,洛绾心顾不得喝上一口,赶忙说着:“今早我去和平饭店的茶室喝茶,刘营长的太太突然找哭诉说,她的丈夫最近和那个狐媚子频繁见面,可惜她娘家在柳州,也没人帮她撑腰。”
付辰一下就会了意。
对方口中的那个狐媚子,必然就是野田良子。
近来连番行动,不管是漕帮,还是天合帮,都开始明里暗里给黑龙会下绊子。
很多采购来的东西运不出去,黑龙会的生意也给这些小流氓接连挤兑。
而且就算是惊动了巡捕房,也抓不着几个——就算抓着了,最多就是九爷或者他付家赫出出面,人也就给放了。
北原健次是急红了眼睛,野田良子是肯定会动手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今天已是九月九号……震惊世界的柳条湖九一八事变马上要发生,小鬼子们行动在即。
除了得搞掉这个坏事的女人,服装厂的事也得加快进度了……
付辰深吸了一口气,陷入沉思。
“咣咣咣!”
房门轻叩,顿时将付辰拉回思绪,旋即与洛绾心一个对视:这么晚了,是谁?
“绾心,绾心是你回来了吗?”就听外面江景泽的大嗓门在吼,“开门啊!躲屋里干什么呢!”
听到是江景泽的声音,付辰立马起身开门,见他一脸子不高兴还带着几分醋劲:“哎,关着门干什么呢?”
劈手推开付辰进门,江景泽仔细地看了看沙发上的洛绾心,这才拧着眉说着:“这大晚上的,你俩这关着门还拉着窗帘,说什么呢?”
分明知道他这是误会了,付辰刚张嘴打算说句话,哪知沙发上的洛绾心一下子站起来道:“江少爷,我和付大哥不过是说几句话,你有必要硬闯进来做这等询问么?”
这话一说,就是告诉他两人是清清白白的。
“什么个意思,不欢迎我是吧?”江景泽一下子就窜了火,立马回身瞪着付辰。
如此一闹付辰也是不快,这小子醋归醋,可向来没这么着胡闹过,今儿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细心的付辰顿时嗅到了这里的古怪,“今儿不是让你跟着九爷去码头了吗?”
“是啊,我这去码头出生入死的卖命,你这倒好啊!谁知道你这躲在屋里搞什么名堂。”虽是知道自己误会了,但江景泽这脾气已是发了,脸子顿时有点拉不下来,继续往下说着,“好几个讲着日本话的光头来码头闹事,亏得是萧福远带着人来的及时,不然高家的船都能让他们凿了!”
“装船虽是漕帮的事,可这船队进出黄浦江,青帮点头才是。”到底在上海滩的社交场呆了一段时间,洛绾心立刻会了意,“这些日本人,也是太大胆了些。”
“景泽,辛苦了……都是我,一直操心着服装厂的事,也没帮着你一把。”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付辰又道,“没那么简单,首先,这群光头铁定是日莲宗;很可能是杜爷指使着过来捣乱的。”
洛绾心先是抬头看了看江景泽的脸色稍好,转而点头道:“是。杜爷不默许,几个和尚怎么敢去法租界那边的码头闹事?”
“今天是截树成的货,未来是不是要截我们的货?”付辰抱肘。他这光想着服装厂改建和生产的时候,上海本地帮派有可能会来找他们麻烦,却是万万忘了,青帮最容易下手的环节是被服出厂运输的时候。
是啊,让你人力物力原材料耗进去做出来的产品,却根本一件运不出上海,这才急死个人!
“妈的,大不了将来走陆运!”江景泽一听付辰这话反而是有点急了,“反正厂子在上海郊外,非要走它水路么?”
不走水路不是不行。
可这年代没有高速公路,常年失修的官道极其偏僻难行,千里迢迢去东北,他们没有这么多可用的汽车。
费用这些倒是小事,关键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到处是车费路霸,他们手头还真没有可信的押车人员——而走水运,不仅便宜,最重要的是他们用的是高家的船,货是绝对安全的。
“看来,咱们有必要找杜爷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