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人中,十四五岁的少年,自然是简清了,她领着赵二、孟善兄妹从皇城出来,坐了小半日的马车,到了这上元县城中。
“你就是冲着开府来的,怎么明日不去?”赵二问道,“你要是没钱随礼,我借给你。”
“借了不用还吗?”简清白了他一眼,舀了一粒元宵吸进嘴里,烫得直哆嗦,用手给舌头扇风,“我过来看看,主要现在是国丧期间,要不然,真的可以混进去,开济,整整十年的刑部尚书,最后还能荣退,实在不是个简单人物。”
“你对他了解很多啊?”赵二很惊讶,简清与开济明显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开济当她的爷爷都绰绰有余。
“从我决定回来为我爹申冤雪恨以来,我就没有一直在搜集这方面的信息。虽然开府暂时进不去,不过,我还是有办法打听里头的一些事情。”
次日,简清将她头天夜里抄了半夜的一卷手稿塞进了羊皮袄里头,自己踟蹰着到了开府的门口,她先是塞了一钱银子给开府的门子,然后将手稿拿出来,“这位小哥,这是贵府三公子开忠托我家主人求的手稿,我家主人病殁,临终前请我代为周全此事,还请小哥怜悯,务必将此手稿送到三公子手上,不叫我家主人死不瞑目!”
这么严重啊!
开府的门子忙答应一声,转而准备进去,刚刚跨过门槛,又转回身来?“这位小哥?请你留下你家主人的姓名!”
“我家主人上曹下梦阮!”简清再次答谢。
开忠乃开济的三子,前面二子均已夭折?只留下了开忠一人。去年由县学推举为贡生。年前才从京师回家?开府的门子们,不知道自家公子在京师里是什么状况?听说是托人求来的,哪里敢怠慢?连忙就转进去了。
开忠前岁娶妻?去岁妻子诞下一子。他为人宽仁,屋里只有两个通房,别无姬妾。妻子乃大户贵女,粗通文墨?平日里?夫唱妇随,鹣鲽情深。
听说一个叫简清的友人把他求的手稿送来了一卷,开忠半天都没有想起,到底自己什么时候求过手稿了,他不由得问道?“是什么手稿?”
捧着手稿进来的是为他红袖添香的丫鬟,认得几个字儿?在门口回道,“回公子的话?是一本名为《石头记》的话本。”说着,她便念了几句?不及一段落?开忠已是忙不迭地道?“还不快送进来!”
《石头记》作者署名曹雪芹,此人,开忠古今都没有听说过,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看这部话本,拿起来就没舍得再放下,总共就三章,他来来回回地读了五遍,几乎背下来了,这才想起来,这是一本只有开篇,并无后续的话本。
“送话本来的小厮呢?”开忠跳起来问道。
“回爷的话,已经走了,说是回京师去了,若是爷想要问起她家主子的事,可至京师仁尺巷胡同沈家问询。”丫鬟补充道,“她说她租住在那儿。”
开忠已是不等天亮了,他也不管妻子刚刚生产,幼子还在襁褓之中,执意要第二日便前往京师。
“到底是个什么朋友?”妻子邢氏问道。
“你看看就知道了,也当能谅解为夫为何要如此执意了。”开忠将自己誊抄的一份《石头记》前三章递给妻子,“务必不要把手稿弄脏了,若是能够得全稿,今生我死而无憾!”
邢氏忙捂住丈夫的嘴,“不得胡说,大年节下,你是存心让我心不安,惹公婆生气吗?”
“是我的错!”开忠握住妻子的手,愧疚地道,“你好好养着,我会嘱咐母亲好生照顾你,这一次,我是务必要走一趟的。”
开忠要去给父母告别,邢氏躺在床上看手稿,她开始不屑一顾,但慢慢地就被吸引住了,只是看过了之后,叹气对奶嬷嬷道,“唉,这黛玉,也是个可怜的,送到外祖家里去,虽钟鸣鼎食之家,但也不知道多复杂,你瞧瞧,长房袭爵,二房掌家,这不是内乱的根本吗?”
“奶奶还说呢,咱们家又是怎么着?大爷没了也就算了,谁知留了大奶奶,鬼使神差地还生了个讨债鬼,以后咱们家还不知怎么地呢。”
邢氏听了不高兴,“嬷嬷快别说这些了,你要再说,我就只有把你送回母亲身边去了。这家里的事,三爷都没说什么,咱们操这个心做什么?平日里,太太对三爷哪里不好了吗?”
听说儿子大过年的就要回京师去,郭氏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怎地这么早?国子监那边应是还没开学,你去了,住哪儿?谁伺候你?”
“有个多年不见的朋友,儿一定要去见她一面。去了之后,儿住在客栈就好,手里有银子,还怕会委屈了自己?”开忠道,“若是娘不放心,就让郭通跟着我。”
郭通是郭氏带来的陪房的儿子,郭氏点点头。
简清头一天夜里花了半夜时间,默了《红楼梦》的前三章手稿,她用了《石头记》这个名字。第二天一大早,简清三人就坐着马车回了应天府,路上的时候,三骑从他们身边跑过,简清撩开帘子,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赵二哥,你说我那招不一定好使,事实证明,一定好使。”
昨晚,简清抄手稿的时候,赵二问她做什么,她说是用来钓开忠这条小鱼的鱼饵。赵二说,这招不一定好使。
“你怎么知道过去的就是开忠主仆?”
“因为这三人骑的是军马,这种马乃高原骏马,供应军中。上元县虽然富贵不少,但能够弄到这种军用高原骏马的人却不多,而开家就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