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昨晚上现场就查案,这桩案子,不说水落石出,也一定有了眉目了。
案发现场,弄玉楼的花厅里,虽然暂时还没有收拾出来,重新派上用场,但昨日晚上留下来的狼藉全部都收拾干净了,现场打扫得一层不染。
牛二带着简清过来,老鸨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没好气地道,“差爷啊,你总得给我们这些人一条活路不是?昨日夜里闹了一场,今日还不罢休,这是又要怎地?”
“这真是稀奇话,人死在你们这儿了,你不给个交代,你还诘问起我们来了?”简清道。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人死在我们这儿了?瞧你这话说的,你的意思是,我们把李班头毒死了?若是我们做的,我们能落什么好?”
这正是戳牛二心窝子的话,他气得猛地一拍身上的铁尺,恼羞成怒道,“少说废话,昨天是谁斟的酒?让她出来说话!”
那晚斟酒的人是绣姑,“我也不知道,我拿的是一套三秋杯,一杯足以装二两酒,不知何故,我端到官爷们桌上去的时候,就多了一只小杯。我以为是周参大哥专门为简仵作放的一只小杯也并未在意,这才说那小杯给简仵作,全是为了照应简仵作。”
周参被牛二喊来了,发生命案的时候,恰好他也在,如今被问话,周参很害怕,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小的,小的只是个大茶壶,平日里不在客人跟前服侍,昨晚是因为简兄弟来了,怕她不胜酒力,才,才斗胆趁着打杂的功夫过来,谁曾想就碰上了。”
碰上的当然是这桩倒霉的命案,谁也不想和这种事沾边。
“周哥,昨晚,按照惯例,你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简清担心周参误会,“周哥,你不用担心,只有把话说清楚了,才能够证明你的清白。昨晚,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实际上,我和牛二哥是没有资格在这里问案的。”
周参不太听得懂这番话,但知道了一个道理,昨晚在场的人,都可能会被人怀疑杀了李实,这样一来,彼此之间,似乎就同仇敌忾,站在了统一立场。
“昨晚,按照惯例,小的只负责把酒菜送过来,不该进花厅里头去。小的从窗外看到了简兄弟,听到有人说要灌简兄弟的酒,小的这才斗胆进去了。”
简清问道,“周哥,你好好想想,昨晚你在花厅内外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让你觉得不寻常的人或事?或者听到什么不寻常的话?”
周参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那周哥,你把你昨天晚上进出花厅的时候看到的人,做的事,都说一下?”
“我在厨房门口等着,胖婶喊人去提食盒,正好我没事,就去了……”
“这时候,你和谁一起提食盒的?有没有遇到不该在厨房出现的人?”
“我和李二他们一起提食盒,我们一共四个人,从厨房出来,进花厅的时候,李二和一个熟人打了招呼。”
“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的一个熟人?”
“正好走到庭院门口时,遇到的是老邱头,我们还挺羡慕李二的,能够攀上这么个大人物,还开玩笑说应该让李二请客,请我们吃糖炒栗子。”
老邱头是蒋中林身边的一位老仆。年约六十岁,平常穿一件青布圆领袍子,头上戴着网巾,不苟言笑,平日里寸步不离蒋中林的身边,也很不起眼。估计,若非周参等人的确很羡慕李二能够认识老邱头这种看似不起眼,而实则在灵丘城举足轻重的人,估计也未必能够留意。
至少,简清见过老邱头不少次,一次都没怎么留意过这位老者。
昨晚,蒋中林上下打赏了一番之后,他也来了弄玉楼?是来做什么的?老邱头不在蒋中林身边服侍,跑到这东厢房来做什么?
花厅里虽然现场已经被打扫收拾过一番,家具和摆件有所挪动,但大体位置没有变。不过,西面墙下的那张琉璃屏却不见了。
简清问道,“这琉璃屏到哪儿去了?”
兰老鸨一听,心肝肺都在疼,一拍大腿,“可别提这琉璃屏了,昨日夜里,也不知是哪只该死的耗子,把头上那顶宫灯的绳子咬断了,宫灯掉了下来,好巧不巧地就砸在了这琉璃屏上,是不是好好儿一个屏就这么没了?”
琉璃说白了就是玻璃,或许在简清之前所在的世界很不值钱,但在这个时代,琉璃是只有达官贵人家里才能够用得起的奢侈品。
弄玉楼虽然讲究,为的是给客人营造一个富贵温柔乡,但人高一个琉璃屏,也算得上是一件稀罕物,而且,这么贵重的摆件为什么不是摆在三楼,而是摆在这花厅里?
简清笑着问道,“这琉璃屏实属难得,不过,放在这花厅里,也着实不能为弄玉楼添彩,就不知当初是谁会挑唆兰姐姐的?”
兰老鸨已经无暇计较简清一会儿和她做姐弟,一会儿又成祖孙,这些朝夕万变的称谓,她想了想,猛地一拍脑袋,“可不是?这琉璃屏原是大同府里一个嫖客,祖上留下来的家产,押了十两银子得来的,必定是那些蠢货们瞧着不值几个钱,又不识货,这才搬到这里放着。”
那些蠢货说的应该是弄玉楼里的打杂,如此说来,这琉璃屏放在这里,也纯属偶然了。
但,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偶然,简清问道,“是谁搬过来放在这里的?”
“是我!”周参抬起头来,“这琉璃屏是两个多月前搬进来的,因瞧着珍贵太易碎,搬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