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还未开口，了尘婆婆就忍不住了。徐铮出言不逊，一个小国的王爷竟然敢叱喝堂堂金国皇帝，实在是出乎意料。
金格儿也被徐铮突然的出言吓了一大跳，她父皇虽然看上去平易近人，但是一怒起来，连她都感到害怕。
“口口声声为了天下苍生，到头来呢？不断集结大军，不断战争，你有见过战争的残酷吗？”徐铮说完毫不停歇，茶也不喝一口，继续道：“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挥手之间百万雄师遥遥南下，攻城略地，威武，霸气，英雄。但是你见过将士们堆积起来的尸体吗？”
徐铮越说越激动，以至于涎沫横飞，更有几滴都飚到了金泰脸庞上了。
了尘婆婆气得浑身哆嗦，而金格儿则是被吓得浑身颤抖，那双漂亮的眼睛惊恐之色渐渐浮现。
无论她如何使眼色，徐铮就不住口，急得她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闭嘴！”了尘婆婆实在受不了了，也不管越不越权，开口命令道。
徐铮眼睛一瞪，满脸狰狞之色竟然吓得了尘婆婆背后凉飕飕的。
“老太婆，你特么给我闭嘴。别以为你老我就不敢打你，你再哔哔老子弄死你！”
徐铮丝毫不给她面子，指着她鼻子怒骂一通，旋即转过头来，竟然发现金泰并没有生气。他微微一愣，脑海清醒了不少。
“继续说。”金泰脸上无喜无悲，微微摆手制止了了尘婆婆，叹息一声看着徐铮道。
徐铮眼珠转了几下，刚才他是怒急攻心，脑门都被冲昏了。现在回想了刚才的话，不知不觉背后溢出了冷汗。
眼见金泰并没有生气，反而一脸惆怅。徐铮沉吟了一下，长叹一声，道：“当年在泉州，倭寇进攻小泉镇，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就死在我怀中。”
“她下体撕裂，浑身是伤，小脸苍白无色。她问我什么，她问我，大哥哥我会死吗？”
“我骗她，说不会。我骗她，让她闭眼睡觉，睡醒就好了。但是我知道，她会一睡不醒。与其这样痛苦撑着地多活一阵子，不如闭眼走向极乐世界。”
小云的面孔浮现在徐铮脑海，他说着眼珠不由微红，眼角不知不觉中已然湿润了。
了尘婆婆微张的嘴巴闭上了，金格儿惊惧的眼神变得心疼起来。而金泰，愧疚之色在他目中一闪而过。
“当我打下倭寇的军营时，我假装给他们活路，但是我出尔反尔，将他们赶尽杀绝。我开心，我为那些无辜的孩子，无辜的百姓报仇了，我开心。”
徐铮喃喃自语了一句，忍不住自嘲一笑。
三人沉默不语，看着徐铮恍然若失的样子，心中愧疚感越来越深。
金泰沉默了好久，拍了拍徐铮的肩膀，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朕与毛人打了这么多年，也知道关外蛮夷的残暴。朕可以告诉你，朕所见过所经历过的事，比你所经历的，更惨更让人痛心。”
“朕的本意，就是给天下一个太平。重振我华夏之威，让那些蛮夷不敢踏入我华夏之地一分一毫。”
金泰仿佛沉浸在自己当年的回忆之中，再度拍了拍徐铮的肩膀，言语间有一丝同情在其中。
徐铮嗤笑不已，肩膀一动挣脱掉金泰的手，收拾了一下情绪，无喜无悲道：“我说过，和平是最大的谎言，战争揭示了我们的本质。”
金泰不置可否，虽说他发动战争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是私心实实在在是建立在天下太平的基础上。
一个大地之上树立两个大国，就算他大金不挑起战争，多年以后大胡国力强盛了，也一样会北伐。
只有像大齐国那样一统天下之后，才能安稳发展。国泰民安，国力昌盛，兵锋所指莫有不服。
“你有忧国忧民的心，朕很欣慰。但是，这天下必须统一。”金泰眉头舒展，毋庸置疑道。
说着他一顿，看着徐铮喃喃自语，道：“胡启，已经勾结了毛人。”
金泰这话无异于是重磅炸弹，炸得徐铮脑袋轰鸣。胡启勾结了毛人？
看着徐铮不敢置信的眼神，金泰冷笑连连，哼道：“不然你以为就燕崖关那百万大军，能抵挡得住我金国的铁骑？”
金泰说着目眺远方，叹息道：“据我所知，胡启每年向毛人进贡无数的金银珠宝以及童女。他为了自己而勾结外族，不惜以自己的子民为货物，为的就是让毛人进攻我大金北面，好为他燕崖关分担压力。”
徐铮神色变幻，他在大胡待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今日若不是金泰进口所言，他是听都没听说过。
“这事别说你，当初连朕也不知道。”金泰眉宇间透露着愤怒，继续道：“若不是当初收复了一个大城之后救了几个年轻女子，恐怕朕也要被他瞒在鼓里。”
一股愤怒直接从脚板冲上了脑门，徐铮怒不可遏，双拳捏得吱呀作响。
若金泰所言是真的，胡启哪怕万死也不足惜！
“你若不信，我可以传唤那几个女子。还有，朕这么多年的侦查下来，负责此事的，就是他身边那个太监，你若不信，尽管去拿了他，严刑逼供之下他绝对招。”
“庞成？”徐铮寒毛耸立，怪不得庞成这么多年一直能得胡启的宠爱，原来主仆二人狼狈为奸。
金泰说完起身，不理会呆愣中的徐铮，对他微微一笑，开口道：“你现在心绪不定，等你明日情绪稳定之后，再来找朕谈吧。”
说完他看了眼了尘婆婆，点了点头，二人一同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