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张天赐平日里喜欢体育锻炼,反应灵敏,一侧身躲过了,满杯热茶,擦着他的耳朵尖子飞过,尽数淋在身后的王一秋校长身上。
王一秋被开水烫到,针扎一般跳将起来,哇哇叫着,双手不停地在脸上乱抹。
张笑飞又气又急,吼道:“给我滚”
这话自然是冲他儿子说的,但在座的个个都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
张笑飞的老婆赶了过来,伸出双手,一边护着儿子,防止张笑飞再度发难;一边询问王一秋:“王校长,烫着没有?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
王一秋黑黄的脸膛,居然也被烫出晕红来,他抹着水珠讪笑道:“嫂子,我没事。”
张笑飞连忙起身,连声道歉道:“哎呀,这叫什么事呢王校长,真是对不住,我本想教训那臭小子来着,没想到泼到你身上了。”又对自家老婆道:“别傻愣着啊快带王校长去换件衣服。”
王一秋摇手道:“不用了,张局长,这大热的天,一会就干了,不用换。”
张笑飞再三坚持,王一秋只得答应,跟着张家婆娘,进去换衣服。
张笑飞唉叹着坐下,无奈地道:“李书记,让你看笑话了,多么欢喜的一场聚会,愣是被一个小人搞砸了李书记,千万别介意。”拉长声音喊道:“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上菜啊?”立时有人应了,不多久就开始上菜。
李毅因为教育工作的事,免不了要和张笑飞多拉近关系,和他山南海北的闲聊,倒也不致冷场。
宾主尽欢之际,外面忽然喧闹滔天,一干人吵吵嚷嚷,往里面走来。
张笑飞不悦地放下筷子,起身一看,认得走在最前面的,是自己的小舅子吴兴,连忙喊道:“老弟,你怎么才来?快快入座”
吴兴长得牛高马大,腰粗膀圆,一路嚷嚷:“姐夫,你可要给我做主”
张笑飞这才看清,吴兴正脸红脖子粗地跟一个人拉扯着,那个人也很脸熟,一时想不起是谁,问道:“怎么了?你们这是?”
吴兴一边用力扭着那人的衣领,一边喊道:“姐夫,他们非要抓走小清。”
张笑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小清是吴兴的老婆,正怀着第四胎呢他哦了一声,记起那人来,可不就是镇计生办的周树清主任?当初还同他共过半年的事呢
这时周树清也认出张笑飞来,连连向他拱手道:“张笑飞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你快劝劝吴兴,叫他先放手,我衣服都快被他扯烂了。”
张笑飞向吴兴使了个眼色,吴兴却假装不见,并不松手,只道:“姐夫,他们戳烂了我家屋顶,瓦都掉下来大半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他们还要抓走小清,说是一定要引产,都六个多月的胎了,引产?那不是要人命吗。”
李毅听得心惊,前世早听说过乡下计划生育搞得厉害,拆屋搬家,强行抓人。当时听了,也就笑笑,没以为是多么严重的事。没想到重生之后,竟当上这劳什子镇委书记,又偏偏碰上这档子事
张笑飞不答话,只把眼睛望着李毅。
周树清这才看到李毅,叫道:“李书记你怎么来了?”
“你认得我?恕我眼拙,你是?”李毅起身。
周树清见到李毅,胆子更壮了,笑道:“李书记,我是计生办的主任,周树清啊,上回你到我们计生办来过,还做了重要指示,要我们严抓计生工作,达成工作指标。我们可都是听你的话,下来落实指标的。”
李毅好不尴尬,他恍惚记得,自己好像是这么说过,这个周树清,也的确有些眼熟,当初他哪里懂什么计生工作啊,那些不过是花小蕊起的草稿,他照本宣科念了一遍而己,哪里想到他一句话发下来,下面却是拆房子拉人,搞得惊天动地,鸡犬不宁。
张笑飞干笑两声:“李书记,这看这个事,嘿嘿,大家都是一家人,这事情就不要做得太绝吧?现在你们屋也拆了,家具也砸了,难道非要拿掉人家性命才甘心?”
李毅再老成,此刻竟也有些招架不住,这边吃着人家的酒呢,那边却拆人家的屋抓人家的人,这像什么话了?可要明着帮张笑飞,周树清那边也不好交代,人家那是奉他的命令,执行他的指示呢,他总不能反过脸来训斥下属的不对,真要这样,以后谁还敢听他的话,办他的事?
这事怎么就这么巧呢,撞一块了
李毅沉吟道:“计生办具体如何办事,我还真没见识过,张局长,不怕你笑话我,我任期尚短,以前也没有类似的工作经验,许多工作还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学习阶段。计生办的工作,我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拆人家屋,硬抓人引产,这种方法是不对的,我不赞成这样吧,周主任,你们今天也辛苦了,这事先放放,我们回去研究一下,想个解决方法如何?”
周树清双眉一皱,当着一众下属,脸面便有些挂不住,但借他两胆,也不敢当众落李毅的面子,只得一挥手,怒道:“你还不放手?”
吴兴听出李毅话里的意思,得意地扬扬头,松开了手,旋即苦着脸道:“李书记,既然你在这里,一并给我做个主,你看我家屋也没了,家具也没有了,是不是政府补偿一下钱财,先让我有个落脚地方?”
李毅尚未反驳,张笑飞瞪眼道:“老弟,你这话说得不对头,国家有国家的政策,你违反了政策,就该受到惩罚,现在是李书记大人大量,网开一面,你不知恩图报,反而见竿子就上,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