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明亮的日光从窗棂照了进来,在地面上投出一个精美的投影,有风细细地吹拂起窗帘细纱,如坠了云雾。
云微澜睁开眼睛,盯着百雀穿云绣花帐半晌,才渐渐意识到,自己睡的是一张女子闺床。
再扭头一看,屋内的摆设无一不精致,无一不秀美,处处透着女子的玲珑心思,便一时呆在那里,想着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昨晚与福来一场较量,直接将它压趴下,后来文璟也不等它醒来,直接让文二将它关进了一处空屋子,禁食三天,闭门思过一个月,任凭初一怎么求情都没用。
据说那屋子里连张凳子都没有,更没有食物和主子的怀抱,以福来那样贪吃的性格以及对文璟的占有欲,禁食三天再关上一个月,恐怕比死还难受。
云微澜想起那满屋子不知被它从哪儿弄来的蛇,就觉得将它永远关着不要出来最好。
原先睡过的房间肯定是不能睡了,不等她开口,文璟便带着她来到了这里,当时正困得站不住脚,自然也没心思打量这房间长得什么模样,进来之后找到床的位置便倒头就睡,一睡睡到了大中午。
可任凭她怎么想,也想不到安平王府居然还有这样的房间。
文璟不是近两年才来京都么?也没听说他有老婆小妾什么的,这房间是谁住的?
不过对于这种无聊的问题,云微澜向来不会多费脑子,她略略打量了一眼,心里的疑惑也是一闪而过,便起身出了门。
外头阳光正好,明灿灿地从屋檐泻下来,在院子里铺了一地,她将四周环顾了一圈,正要出去寻人,隔壁房间的门发出一声轻响,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朱颜锦绣,玉面朱唇,颀长身姿如玉树兰芝,让人移不开眼。
云微澜眯了眯眸子,忽然觉得这日头着实烈了些,要不然,她怎么觉得有些眼花呢。
“要不要进屋里坐下来慢慢看?”在她面前站了片刻,依旧见她保持着一个姿势不错眼睛盯着他,文璟微微勾了唇,好心地问。
“看?看什么?”云微澜倏地扭头,皱着眉头道,“没睡够,眼睛有些花,这日头晃得人眼晕。”
文璟长长地“哦”了一声,“是么?”
“当然是。”她摆手,抬步往外走,“被那只肥猫折腾了一夜,差不多天亮才睡了个安稳觉,这会儿头晕着呢。”
“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看看?”文璟跟随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不用,我身强力壮,身轻如燕,身康体健,看什么大夫!”云微澜走快了些,“你别跟着我,我要出门。”
“去哪儿?”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不答。
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她,款款道:“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人……”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大日头也挡不住这一刻的恶寒,立即打断他,“纠正一下,我现在是安平王府的人,不是你的。”
“有区别?”
“当然有。”她正色道。
什么叫她是他的人?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难不成签了个卖身契,她就真成了他的女人了?
“你想多了。”文璟悠悠地开口,眸中带着浅浅揶揄,“我只是提醒你一点……嗯,昨晚我记得也是跟你说过的,只是你的记性似乎不太好,需要我再重申一遍……身为安平王府的人,要有随时候在府中听我调遣指派的自觉,不能随意离开,记住了吗?”
“……”
他面如桃花笑容艳艳,云微澜面似锅底漆黑一片。
他之前那句“你现在可是我的人”,说话那语气腔调让人产生的错觉不止一点点好吗?现在又说得这般义正严词一本正经是要闹哪样?
“主子?”初一从院外进来,一看到两人面对面站着也不说话,连忙站住。
“小初一,你来得正好。”云微澜一把搂过他的小肩膀,决定无视文璟这个皮厚心黑的人,“陪我去个地方。”
“你,你松开。”初一被她不由分说地揽住肩膀,小脸刷地红了个透,想要推她,又因为她昨晚一句“欲拒还迎”,让他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去掰她的手。
这个人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吗?昨晚说那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害得他被文二捉着盘问了半个多时辰,主子虽然没问,可那眼神也够让人回味半天的,他简直要郁闷死了。
“怕什么。”云微澜扳着他往外推,“我说你小小年纪,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像是老牛吃嫩草的人吗?你毛都没长齐,现在也不能娶媳妇不是?”
“轰!”初一只觉得整个人都烧了起来,看也不敢看文璟一眼,低着头飞快往前走,脑袋都快缩进衣领子里。
毛都没长齐……
天哪,这,这是个女人该说的话吗?
虽然他还小,可是小不代表不懂,文二当着他的面小解的时候他可是看到过的……
啊啊啊——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自小就恪守礼节,在主子面前从来都是个小大人的模样,可如今,如今……这个人当着主子的面说他这个,他还怎么面对主子……
一时间羞窘得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院子里,文璟望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许久,低低笑出声来。
这个女人啊……
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偏她说了这些骇人听闻的话,脸上没有半丝尴尬之色,却是可怜了初一,向来从容举止稳当的他此刻健步如飞,却走得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