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许外人触碰?
云微澜不敢苟同地撇嘴,刚才对她表现得那么亲热的敢情不是他家主子。
文璟看了她一眼,明白她在想什么,只笑了笑。
“可惜,这是世上仅存的云丝护掌,以后再也没了。”初一又止不住跟个管家老头一般肉疼起来。
文璟伸指点了点他的小脑瓜子,“再好的宝贝也是拿来用的,小小年纪要学着看开些,别像个小老头。”
“人家才不是小老头。”初一不满地揉揉额头,小声嘟囔。
说话当口,花厅外,文二探身进来,“主子,人吊上了。”
文璟拂袖起身。
“等等。”云微澜忽然想起什么,端肃了神色,道,“先搜船!”
媚娘已逃,手下的人大多已死,管事被擒,可先前带她去净房且带她换衣的那人呢?
天魔鼓需要有人操控,操控的人呢?
还有那些婢女,从退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她们又在何处?
不等文璟说话,云微澜便快步往外走去。
她不能再等。
刚才注意力全在媚娘身上,而忽略了其他事物,现在想起,却是心头一沉——不管那些婢女身份如何低微,对于媚娘的情况也多少有些了解,可是媚娘对于忠于自己多年的手下都能毫不留情地下毒手,又怎能放心留下那些婢女?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身边擦过,带起一阵风,是文七,显然受了文璟的示意。
他对其他人打了个手势,飘上了二层,文一文二则以极快的速度将外面的房间依次查看过去。
房间一个个被打开,每一间都空无一人,云微澜站在幽香弥漫却寂静得有些诡异的过道,目光扫视一圈,定在了外面的甲板上。
日头偏西,但光芒仍盛,冲刷得干净无尘的甲板折射着白亮的光,似乎一切肮脏龌龊都无所遁形,可她偏偏觉出了一抹血腥。
一步步走过去,身影渐渐被炽热的阳光包裹,在甲板上投下一个长长的阴影。
她绕着甲板走了一圈,蓦地,在靠近船舷处停下,蹲下身子,手指在缝隙之间细细摸索。
一块两尺见方的板子被她突然掀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随着木板的掀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云微澜呼吸一窒,闭了闭眼。
日光倾斜,斜斜照进甲板下的船舱,照亮那方昏暗的空间,让那不为人知人间险恶以这样一种毫无防备的方式直面世间。
船舱内,数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那里,仰面者有之,侧卧者有之,俯扑者有之,更有甚者双手直直向上前伸,在船身上留下一串触目心惊的长长的血手印,可想见,在临死之前曾苦苦挣扎,多么渴求逃生。
无一不是面露惊恐。
无一不是一刀割喉。
那血泊还未干,行凶的人却早已逃离,云微澜不知道,在这些手无寸铁的女子被杀之时,是在媚娘逃走之前,还是逃走之后?
恐怕,那时文璟正散尽内力,文一等人正运功闭听。
没有人听到她们的惨呼,或许,根本没有机会呼叫。
虽然明白她们的死与自己无关,更非自己的责任,可心里终究还是寒凉,还是忍不住闭了眼。
忽然就明白了那名不小心倒翻了酒杯的婢女那时眼里流露出来的悲伤,或许在那时候,她就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死,哪怕她与文璟替她求了情。
媚娘的手段何其毒辣,可惜那时他们还没体会到。
云微澜睁眼,目光渐渐梭巡过去,看到了面朝甲板仰倒在地的她,没有合起的眼睛里虽有挥之不去的恐惧,但嘴角却含着一丝淡淡的笑,象是解脱,又像是做成了一件令她高兴的事。
云微澜默默地看着,就是这名婢女,在退出花厅里,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极小心地看了眼花厅顶上的群嬉图。
作为媚娘的奴隶,可能从未感受到人间温暖,连性命都不属于自己,或许连她自己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有陌生的人惜她的命,那时候,她的心一定是暖的。
也正因为这份暖,她冒着天大的风险,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群嬉图的秘密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了她,虽然做得极不经意,若是不注意根本察觉不到,但已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
那个眼神,云微澜捕捉到了,也就是那时,她将净房看到的图与花厅上的一结合,才大概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是我疏忽了。”一道修长的人影覆上了她的,文璟声音低缓。
“与你无关。”她倏然转头,眼眸锐利如刀,落字铿锵:“终有一日,我会让她为今日所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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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艳奢靡的花船成了妙龄女子香消玉殒的葬身之处,云微澜重新盖好甲板,起身朝着江面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再回身时,衣袖掀起凌厉的风,唇角一抹冷酷的弧。
“咱们去看看那个倒霉蛋。”
船头上拉着一根竿,竿上悬吊着一个人,那人身材直板,梳着男人特有的发束,偏偏套了一身粉红色的纱裙,纱裙外面还戴了个翠绿翠绿的肚兜,头发边配了朵大黄花。
再走近一看,那人脸上不知被扑了几层粉,白惨惨地能把人吓死又吓活,偏偏脸颊上还搓着两大坨大红胭脂,胭脂下是两撇细细的八字胡……
云微澜蛋疼地呲了呲牙。
如此色彩斑斓雌雄难辨的打扮,若非知道除了那没能逃走的管事之外没有别人,她险些以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