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尸身腐烂得极快,我本想拖一具上来给主子看看,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就烂成了碎骨肉渣,连衣服都化了。”文二掩上衣襟,撇了撇嘴道,“饶是我退得快,胸口也被那尸水沾上,成了这副样子。”
“看着就好疼。”初一蹙紧了一双淡淡的小眉,心疼得不得了。
“不疼。”文二连忙满脸阳光地对他笑,“真的,一点都不疼。”
“笨!”文三却恨恨道,“功夫真是越来越退步了,就不知道退快些?居然能伤成这样。”
“还不是那死人!”文二顿时皱眉,“谁知道他们会有这些弯弯绕,死就死了,还抱着我不撒手。”说着又嫌恶地甩甩手,“恶心死我了。”
文三多半也是出于心疼,也懒得再说他,抿唇立在一边,眉宇间有丝懊恼。
几乎从不失手的人,一时吃了这样的亏,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连痕迹都没有留下的线索,就是最大的线索。”静默片刻,文璟淡淡一笑。
众人蓦然抬头,眼中闪过税利光芒——跟在文璟身边多年,且都是聪明人,只一句话便能体会到其中的意思。
文璟轻轻挥了下手。
文七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扔给文三。
文三笑了,“我跟文一的衣服都破了洞,随身携带的药物都掉入江中喂了鱼,幸好你还有。”
文七又摸出一把小刀扔给文一,文一接了,转眼间已敛去目中精芒,示意文二躺下,沉声道:“忍着点。”
小刀锋利,割下去便有血水涌了上来,文二额头青筋急绽,冷汗瞬间冒出,却呲牙咧嘴笑得欢畅,“你怎么也学文三那磨磨叽叽的婆妈样儿,利索的。”
文一沉着脸一言不发,只动作极快地去除着他胸前的烂肉,文三被文二拿来取笑,顺手给了他一拳,力道却跟打蚊子似的,利落地将瓷瓶中的药粉抖落在文二胸口去了腐肉的部位。
文二脸色苍白,浑身汗出如浆,明明疼得直吸冷气,嘴巴还不消停地埋汰别人,不是说文一下刀不够温柔,便说文三不懂持家不知油盐贵,这么上好的药跟撒面粉似的,不知道省着点用。
“死鸭子嘴硬。”云微澜骂了一句,倒也佩服他是条汉子,看了两眼便挪开了视线。
江面上雾色转淡,附近到处飘浮着画舫残骸,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昭示着之前发生过什么。
不过一个晚上,已足以令她感受到生死存亡。
本以为出了一品香,人生从此自由,未想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她如此近距离地体会到了死亡。
不用说,那些伏在江底毁了画舫并且企图刺杀的人必是死士,只有死士,才会在面临任务失败时毫不犹豫选择自杀的途径,自杀还不够,而且令自己尸骨未存,且死了还留了算计对方的一手。
够狠。
若非文一几人身手好,只怕不死也得烂得不成样。
眼角轻瞟身边的文璟,他神情懒散,支额远眺着江面,似是一心只在江景,身外之事都与他无关。
“哎!”拍了下他的肩膀,云微澜在他旁边坐下,揉着站麻了的双脚,“知道是谁要害你么?”
文璟侧眸,看着她,倏忽勾唇,良久,懒懒道:“不知道。”
云微澜微窒,不知道你早说啊,笑得这么勾人做什么。
双唇动了动,本还想追问,到底咽了回去。
如果他算准了会有这次暗杀,那么肯定能知道对方是谁,既然不说,那她也就不问。
总归,她跟他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早晚各奔东西,有些事情不知道未必不是好事,何必介入。
低头瞥了眼身上,半条裙子都被她扯了,扯还扯得不好看,歪歪斜斜地挂在身上,若非里面衣料单薄,倒不如不穿,文一几人的衣衫也破得着实有损这几位的英勇神武。
只有扛着肥猫抱着萌娃的文七与着了轻袍的文璟最为齐整。
这男人啊,真是个祸害,长得像祸水不说,本身也是个招杀星的,果然应该离远一些才是正道。
“在想什么?”文璟轻瞥着她。
换了女装的她再不是先前那个少年,明眸皓齿,五官精致,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落,被它的主人胡乱拨在身后,露出还有些淤青的额头,但丝毫不因凌乱而影响分外秀丽的美,而比寻常女子更为挺拔的眉,更是让她平添了几分英气,若是着了男装,这样的英气加上那不知是天生还是后天因素造成的嗓音,任谁也不会怀疑她的男子身份。
“想你……”云微澜正想着怎样继续她的脱身大计,被他一问,险些脱口而出,话出口惊觉不对,连忙改口胡绉,打了个哈哈,“想你那一船的好东西,如今都沉入了江底,可惜了。”
说是随口胡说,但说的也是实情,且不说那画舫本身就是个值钱的,单单那船里的装饰物品与那些珍贵器皿,就不知值了多少银子。
“是有些可惜。”文璟似没听出她语调的转换,笑意轻懒,“那桌子上的点心是云城徐家铺子新调制出来的口味,还没吃就便宜了江里的鱼,真真是浪费了。好在……”
他一顿,眸光流转,落在她被江面雾气浸润得潮湿柔软的唇上,“你吃了些,就当是替我品尝了。”
云微澜瞪着他,颇有些无言以对。
当真是富家子弟出身的么,思路跟她这穷屌丝完全合不拢啊。
“哧拉!”布帛被撕裂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文一与文三已处理好文二的作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