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一刻,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漫长旅途,火车终于到达了终点站南京。
见旅客们出了车站,等候的黄包车车夫蜂拥而上。
“坐车了,坐车了,一华里只要十块铜元!”
“先生,坐车吗?”
“在这位太太,坐车吗?一华里20个铜元,保证不乱加价……”
“先生,坐车吗?”
“二位坐车吗?我的车双排座,两个人也拉得下。”
南京的黄包车分两种,一种是正常的单人车,另一种稍加改装,可以并排坐两个人,价钱当然也要稍微贵一些。
正常情况下,黄包车一华里收20个铜元,双排座要另收五个铜元,以此类推。
上海没有这种车,顾玲珑觉得很新奇,问道:“到北门桥多少钱?”
车夫想了一下:“北门桥……至少要一角钱。”
顾玲珑瞪大了眼睛:“一角钱?”
在上海,她乘坐黄包车时,最少也要给一角钱。
车夫以为她嫌贵,赶忙解释着说道:“小姐,北门桥很远的,晚上天又黑,怎么也要多加一点……”
徐思齐在一旁说道:“玲珑,一角钱很便宜了,上车吧。”
“我也没说贵呀……”顾玲珑情绪欢快的上了车。
徐思齐也随即上了车,把两只行李箱放在脚下。
车夫心里暗自高兴,外乡人就是好糊弄,北门桥其实并不远,正常最多收五十铜元。
离开了车站,车夫撒脚如飞,拉着黄包车朝北门桥方向跑去。
十几分钟后,徐思齐忽然开口说道:“停一下。”
车夫停下了脚步:“先生,离北门桥还远着呢……”
“我知道。你等我一下,我去买包烟。”
徐思齐下了车?回身嘱咐着顾玲珑:“等在这里?我马上回来。”
顾玲珑微笑着说道:“还说自己烟瘾不大,这么一会都忍不了。”
徐思齐笑了笑?快步朝马路对面走去。
车夫百无聊赖?对顾玲珑说道:“小姐,你可要劝劝你男朋友?年纪轻轻,吸烟可不要太频了?对身体没好处的。”
顾玲珑脸色微微一红?却也没有纠正车夫对徐思齐的称呼。
五分钟过去了,车夫等的有些不耐烦,用南京话自言自语的说道:“孬孙个呆瓜,不会是走丢了吧?”
然后对顾玲珑说道:“小姐?事先跟你讲清楚?等太久是要加钱的……”
话音未落,徐思齐已经坐上了车,说道:“走吧,北门桥。”
“孬孙个呆瓜,从哪里冒出来的……”车夫低声嘟囔着。
“嗳?别再用方言骂人,我听得懂!”徐思齐冷冷的说道。
车夫吓了一跳?赶忙说道:“没骂人,口头禅口头禅……”
黄包车继续沿街前行。
顾玲珑问道:“思齐?你怎么不抽烟呢?”
徐思齐用英语说道:“我不是去买烟,刚好看到涩谷英明在前面?就顺便跟着过去看看?他专程跑到南京会什么朋友。”
“看到了吗?”
“嗯。”
“什么人?”
“算是一个旧相识?党部的李世群。”
“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那个李世群,会不会是汉奸?”
徐思齐转过脸,很认真的看了顾玲珑一会。
看的顾玲珑莫名其妙:“看什么呢?”
徐思齐笑了笑:“玲珑,实事求是的讲,就冲你刚才能问出这句话,还真是有做特工的潜质。”
顾玲珑目光一闪:“真的吗?”
“真的。”
“你是故意哄我开心吧?”
“我说的是真的……”
“不对!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睛在笑。”
“有吗?”
“有。”
两人对视了一会,同时把眼睛移开。
顾玲珑的心一阵乱跳,大脑中一片茫然,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在和未来姐夫调情吗?
徐思齐则在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要尽量和顾玲珑保持距离。
他轻咳了一声:“你刚才说,李世群会不会是汉奸,那倒也不一定。就比如,再外人眼里看来,我和涩谷英明在苏州车站的偶遇,似乎也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嗯,你说有道理……”
顾玲珑脸上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脖颈。
大约半小时之后,车夫问道:“前面就是北门桥,二位在哪下车?”
徐思齐说道:“一枝园。”
顾玲珑低声说道:“错了,是鸡鹅巷……”
徐思齐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有过了一会,车夫放下了车把,说道:“一枝园到了。”
徐思齐下了车,掏出一个角钱递过去。
目送着车夫走远,顾玲珑看了看黑漆漆的一枝园,说道:“这里是公园吗?我们到这干嘛?”
徐思齐说道:“不是公园,是警察墓园。”
“啊?”
“那个车夫多嘴多舌,不能让这种人知道的太多,免得他到处信口胡说。”
“你的意思是说、保密?”
“当然。我们的身份必须保密,无论是对任何人!”
徐思齐心里感慨,有些人真的是天生适合做特工。
顾玲珑一点就透,领悟力极强,这属于天赋异禀范畴,是上天对聪明人格外的恩宠。
两人又叫了一辆黄包车,赶奔鸡鹅巷53号。
鸡鹅巷,顾名思义。
这里原本是家禽市场,整天宰杀家禽,不仅影响卫生环境,而且极易滋生传染病菌。
作为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