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香楼。
这是临安城中最大的酒楼,菜色一绝不说,就连风景也是极好。
李钦远随口点了几道特色菜,便打发人出去了,等人都出去了,他抬手给顾无忧倒了一盏茶,又替她撩开那两片纱帘,柔声问,“闷坏了吧?”
说完不见人答,抬眼看去,便见她正托着下巴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他眉眼含笑,一边替人剥着橘子,一边笑问,“怎么这样看着我?”
顾无忧这才答,“李郎好风姿呀。”
这是先前他们路过长街时,那些沿街女儿说得一句话。
李钦远听到这话便知晓他家小姑娘是要跟他算旧账了,也亏得她能忍了一路,手上剥橘子的动作没停,眼中却带着一些无奈,低声讨饶:“你可别听外头的人瞎说,我这几个月不知道有多乖。”
听他一本正经的说自己乖,顾无忧嘴角就有些绷不住了,偏又不愿就这样放过他,仍旧托着下巴,长哦一声,反问道:“怎么乖了,我听听。”
李钦远却没立刻回她,而是先给她喂了一瓣橘子,问道:“甜吗?”
顾无忧点点头,这个时节的橘子应该是有些酸的,但李钦远给她剥得这个倒是很甜,她一向喜甜不爱吃酸,满意的弯了眉,轻轻咬一下皮肉,那甜滋滋的汁水更是在嘴巴里爆了开来。
水润极了。
等到余光发觉笑看着她的李钦远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人给忽悠过去了,气得鼓了脸,抬手拍了下他的胳膊,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许给我扯开话题。”
“你要不和我说清楚,今天,今天……”她黑溜溜的眼睛转啊转,突然想到什么,哼道:“今天就不让你回家。”
倒像是成婚后的新婚夫妇,生了自家夫君的气就不让他进门哩。
她那一掌才多大力气,李钦远偏爱逗她,抱着胳膊苦了脸,可怜巴巴地说道:“疼。”
顾无忧果然急了,“我,我没用多少力啊?
怎么就疼了?
我看看。”
她说着就要凑过去,可还没靠近,就被刚才还一脸弱势的李钦远抱进了怀里。
抬眼瞧见他凝在眼底的笑意,顾无忧知道自己这是又被人唬骗过去,气得不行,刚想发作,就听人柔声说道:“好了,不闹了,你想听,我就都说给你听。”
这还差不多。
顾无忧扁扁小嘴巴,不闹了,乖乖听人说起话。
李钦远抱着她笑道:“临安城是有几个姑娘喜欢我,也着人来打听过我的情况,但我是一概拒了的,本来是想直接说你的名字,但你终究还在闺中,我这样说出去,反而坏了你的名声。”
顾无忧撇撇嘴,“我才不在意那些名声。”
“知道你不在意……”李钦远面上笑意浓郁,又往人嘴边递了一瓣橘子,才又说道:“但也得为你家里考虑。”
“不过现在没事了,你整日跟在我身边,那些人知晓我不是骗人的,自然也就不会打我的主意了。”
其实那些人算什么喜欢?
不过是看中他的皮相和身后的势力罢了,令人厌恶。
顾无忧歪着头想,这可不一定,从前她嫁给大将军后,不还是有不少人打他的主意,不过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不担心……她的大将军自己心里有分寸,无需她多说。
李钦远见她眉眼舒展,知晓这事是过去了,便又低声同她撒起娇,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你都不知道,我这几个月出门谈生意,别人都是歌姬舞姬环绕,就我一个人,外头的人都传我……”顾无忧好奇的睁大眼,“传你什么?”
等人附在耳边悄声说了一句,她先是一怔,而后再也绷不住,噗嗤笑出声,她两只杏儿眼本就水润,此时更是笑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连带着浓密的长睫也沾染了一些水意,一颤一颤的,像枝头绿叶上欲坠不坠的露珠。
“你还笑?
我是因为谁才传出这样的话?”
李钦远抿着唇不高兴了,他不高兴就爱作弄他的小姑娘,手搭在人腰上,挠她的痒,边挠边问,“还笑不笑了?”
顾无忧最怕痒了,本来要坠不坠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嘴里还求着饶,“李钦远,你别欺负我。”
她若不求饶还好。
可此时眼泪汪汪,粉面含羞的求着饶,李钦远便是一株铁树都能当场开花,更何况,他对她还一丝抵御力都没有,原本随意搭在她胳膊上的手突然收紧,喉间也有些发起痒来。
半开的轩窗外是大好春光。
而这点着梨花香的室内,仿佛突然生出几分旖旎。
李钦远微暗的眸光直直看着人,刚想开口,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推开。
怀中的顾无忧还没反应过来,他却立时沉下脸,动作迅速地替她先撂下纱帘,确保不会有人看见她的脸,这才转过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妙龄女子,脸色阴沉,声音暴怒,低喝道:“滚出去!”
来人显然也没想到会碰到这样一幅画面,她呆怔在门口,竟跟傻了一般。
等回过神,看到神色阴沉的李钦远,她那张姣好的面容又显露出几分难堪,她自然没错过刚才进来的时候,李钦远看向那人时流露出的温柔。
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一面。
庄茹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亏,想到外头还有不少看她笑话的人,脾气一上来,愣是不肯出去。
即便心里害怕李钦远流露出来的气势,但仗着自己父亲在临安的本事,还是咬着牙走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