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探春的病已经好多了,只是为了不让太妃多心,所以仍然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才去王府。期间又打点了贾环去给南安世子伴读,他不比自己可以每日回来,这一待便是要半个月,他又小,带去的东西还得好好收拾。不知道南安太妃是怎么与贾母说的,贾母对这件事倒是乐见其成,探春知道王夫人和大嫂子心中都憋着对自己的不满,也只好当做看不见罢了。
再回到王府自然是先去谢过南安太妃,探春本以为太妃虽然促成了这件事,但心中难免怪自己多管事,没想到那天去谢恩的时候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倒没觉得有什么不满,反倒是夸了几句贾环小小年纪却很是知礼好学之类的话,探春听了也放了心,自此便一心一意地陪着王府的小姐读书而已。
这日探春回到贾母这里吃饭,听贾母提起给迎春和惜春教课的先生告了老,只怕教不了了,王夫人这里接话说:“如今她们姐妹也不小了,像我们这样人家,女孩儿还是多学些针线女工的是正经,读书不过识个字,懂的道理就是了。”探春想起上一世大约也是这个时候老师告了老,她们姐妹便再没有找读书的老师,如今听老太太和王夫人的意思自然也是如上世一样了,她倒不是怕她们姐妹没人教便懈怠了读书,只是怕她们一停了读书,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便开始找上她们,上一世二姐姐变得更怯懦不爱说话也是在这之后的事,正想着该想着怎么劝着老太太再给她们找一个教书先生便听到贾母说道:“你们太太说的倒是在理,如今三丫头去了王府做伴读也是没法的事,只一点,别只顾着读书,倒把正经针线忘了。”探春连忙起身答是,哪里还敢再提请先生的事。只邢夫人早看着探春被选去做了伴读心中不忿已久,如今又见老太太对迎春的事如此不上心,竟由着王夫人撺掇,便有些不满,说道:“要我说这去给王府陪读总是要耽误工夫,如今索性让探丫头也不必去了,让她们姊妹三个一块儿学些针线,岂不更好?”她那里打算的倒好,只是行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实在惹人笑话,探春明知这邢夫人最是个见不得别人好的主儿,如今又想着打她的主意,只是老太太在这里,自己又不想明着得罪她,她名义上总是二姐姐的母亲,也不便说什么,只好闭口不言。果然凤姐儿那里已经接了话:“哎要,我的太太,人家南安太妃巴巴的来选个陪读,三妹妹好不容易得了她的眼缘,如今才去了几日便说不去,人家只当咱看不起人家呢。”邢夫人原也知自己的话说的不着调,不过是心中有气,总得发泄发泄,如今见老太太还没有说话,倒是被自己的媳妇抢白了一顿,心里脸上都过不去,便有些愤愤的神情,贾母眼睛毒辣,怎么能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不过是如今老了,懒得理这些争风吃醋的事,一心只想着陪孩子们取乐,便乐得假装看不见,如今见她生气,虽然也深恨她说话带着一股小家子气,却也不想让她在这里闹得僵了,便说道:“你们都回去吃饭吧,只留下凤姐儿和珠儿媳妇在这里伺候着就行了。”王夫人明知这是老太太对大夫人不满了,急着赶人呢,便赶快道了告辞,邢夫人自己闹了个没趣,还惹得老太太不高兴,哪里还敢在这里待着,一听老太太的话便也赶紧回去了。
一时用完饭探春带着侍书她们回自己院子,后头听到平儿叫,探春知道,今日大夫人说的话惹了自己,凤姐儿必得在自己这里卖个好儿才是,自己也正愁没什么机会与她说几句掏心的话,所以便停下来等着她们。还没等走近凤姐儿便笑道:“三妹妹走的也太快了些,不过眨眼的功夫已走出这么远了。”探春也忙笑道:“不知道凤姐姐这么着急地叫住我是有何事啊?”凤姐儿假装生气道:“没事便不能来与你说说话了么?你自从去了王府里,每日回来不是在老太太那里就是在太太那里,我说三妹妹你也太忙了些。”探春笑道:“凤姐姐惯会打趣人,不说自己忙倒来怨我,我一个姑娘家,每日有什么忙的,倒是你管着这么大一个家子,正是忙的人影也难见到了。”王熙凤忙赔笑:“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哪能麻烦到府里的姑娘们,也就是我这没人疼的才活该落得这么个费力的活。”探春岂能不知道凤姐儿心中对这管家权多看重,如今只怕捞银子正捞的不亦乐乎呢,本想着找个机会好好劝劝她,该放手的也该松一松,如今既然话到了这儿,自然要说两句:“凤姐姐也别埋怨,谁不知道你管着这家得了多少好处呢?便是辛苦也是你愿意的。”王熙凤一听这话明明是打自己的脸,却也不好就翻脸,只好仍旧陪着笑说:“姑娘说的是哪里话,我管着府里实在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要不是老太太,太太她们都看着我,我才懒得管这些事呢,我也想偷个闲呢,谁爱管谁管去。”探春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并不想跟自己说实话,刚刚自己也不过拿话试一试她,本来时机也并没有到,既然她不肯承认,自己也不便再说下去,到时她着了恼反倒不好,便笑道:“合府上下,谁不知道凤姐姐最是辛苦,又最能干,你要是不管了,这家可交给谁呢?说不得还是要辛苦你了。”王熙凤刚刚听探春那话倒有些知道自己老底的意思,只是如今再看倒也没有为难自己的迹象,既然她语气已经软了下来,自己自然也要陪着笑,“谁不知道府里这些姑娘就姑娘最是厉害,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