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呼啸,让整个天地都笼罩着一片白色的恐怖当中,长公主的视线却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寒冷。
“临安,你终于还是背叛了我。”
长公主的声音里面淬着冰冷,她的眼中甚至升起了雾气,却被这个坚强的女人给忍了回去。
“长公主,你听我解释。”章临安看着长公主说道。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眼前的一切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以为这半年我不知道你的筹谋,你以为这半年我不知道你的所有动向,没有我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能够找得到入口,能够埋藏这么多的补给物资吗?
可是我忍了,我闭口不言,我对你无微不至,我觉得你最终会选择我这边,最后不会离我而去!
我之所以要求你来皇陵,之所以要你带着这些年轻人来皇陵,我就是在考验你,考验你到底选择是我,还是你曾经的章家军!
是的,你最终做出了选择,做出了当年我对你一样的选择。
是,你这是在报复我,报复当年我对你的不辞而别!”
一身华衣的长公主站在马车之上,指着章临安失声痛骂,她努力憋了很久的泪水,还是无声的流淌而下。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心里面的痛,是无声无息却又刺骨难忍的痛,被最爱之人的背叛,简直就如挖心一般。
就连素来高傲的长公主,那般强硬的长公主,在面对爱人的背叛,仍然如普通人一般会流泪,会伤心,只是她仍然会克制,不会如普通妇人嚎啕大哭,保持最后一点点的理性。
章天青看着长公主,再看看一直沉默的父亲,她第一次发觉,这两人之间的羁绊,比她能够想到的更深更沉更重。
长公主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自称为“本宫”,而是以跟章临安平起平坐的我自称。
说明在这一刻,长公主放下了所有的身份,在跟父亲平等的对话。
面对长公主的痛斥,章临安垂头不语,因为长公主并没有完全说错,他确实背叛了他,他确实一直在筹谋营救章家军,而这是长公主绝对不可能允许的事,是她这两年一直执着的要事。
“当年,你选择了忠义。如今,你还是选择了忠义!章临安,我太天真了,我以为你会改变;可是这么多年,你仍然不会改变,仍然站在你认为值得的一边!”
长公主的情绪由极悲转为极怒,泪水已经被她用袖子抹去,换上的是一副威严震怒的神色。
长公主素来是刚强果断的,性格中的强悍无人能及,因为她已经下了决心。
“好,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既然你已经选择离开,本宫绝对不会让你如愿以偿,本宫就要将你至于地狱!你珍视什么,本宫毁掉什么!你在乎什么,本宫摧毁什么!”
“来人,射杀章家军!”
长公主话音刚落,一大蓬箭矢就从她身后射出,穿透暴雪,直直落在大片倒地不起,身体僵硬的大启士兵身上。
很多士兵们都还神志不清,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一箭射穿了身体,喉咙,四肢,他们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可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却开始蔓延开来。
“住手,住手啊!你疯了!你简直疯了!”章临安站起来,一边喊一边想要去扶他身后的士兵们,可是那些士兵都是在僵硬的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身子最终一软,已经断气。
“禹荷,你冷静下来!你让弓箭手全部停下来!”章临安站在前面,伸出双臂,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箭矢,可是他一人根本挡不下漫天箭阵,而且那些箭矢特意避开了他的身体,直射到底的大启士兵们。
长公主就是特意不杀他,就是要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筹谋半年的努力全部毁于一旦。
爽快吗?长公主问自己。
其实一点不爽快,反而越来越伤心,看着年轻是那么意气风发的章临安,那般豪爽不拘小节,那般觉得天地之事他都不在乎的男人,如今手足无措的站在风雪当中,在呐喊,在疯狂奔跑着为自己的兵挡下一切,她真的觉得一点都不爽快。
原来报复自己心爱的人,真的不好受。
可是那又怎样呢,背叛她的人,她会加倍背叛回去,这是她做人的原则,否则,她凭借一个女子身份,做不到如此执掌大权的位置!
章临安愤怒,大喊,可是仍然无济于事,他甚至最后跪下来,对着长公主道:
“禹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管年轻那时,还是如今之事,所有罪责都是我一人所致。
他们都还年轻,都还是孩子们,大多数都未成家,大多数都有家中老母和父亲,你一箭箭的射下去,毁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家庭啊!
禹荷,我求你,算我求你,放过他们!我跟你回去,我再也不离开你,或者你杀了我,我愿意受你的千刀万剐,我愿意被你受到极刑,但我求你,放过他们。”
长公主冷眼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这个人,他老了,真的老了。
他抛弃了尊严,跪在她面前,一遍一遍的求她;就如当年,她跪在他面前,一遍遍的求他,撕心裂肺的哭喊;
所有的场景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
天地轮回,这是因果报应吗?
“章临安,你也有今天?当年你如此决意,你可想过今天?”长公主话音刚落,突然一把锋利的弯刀架到了她雪白的脖子之上。
所有人全都错愕不已,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所有的弓箭手停止了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