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襄阳城外,城隍庙。
一个上身只着短褂的老汉正拉着一个老妇人在一片香火中拥挤着向前涌去。
老汉一边用力拉扯着老妇,一边催促着:
“你快点啊!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就见不着陈半仙了!”
老妇闻言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喘着粗气:“老头子,歇会儿,让我歇会儿…”
言罢,老妇便就不管不顾坐在了路边的路牙子上,用手扇着风:
“你说自从出了刘家的事情之后,这十里八乡有点啥事都来找这陈半仙,人能搭理咱们么?”
老汉见自家老太婆如此不中用的样子,当即急着上前拉扯:
“歇啥歇!你还想不想找回咱家的水牛了?”
“那陈半仙可是十里八乡的神仙人物,连无常爷都能请来,咱家水牛就是过个河的功夫就不见了,定是被水鬼吃了去!”
老妇一听“水鬼”二字当即脸上吓得一白,赶忙起身跟着老汉一道继续往庙里挤去。
不过一会儿,老汉夫妇便就顺着人流挤进了城隍庙中。
一进入庙中,入眼便是一座高高的戏台,戏台正中央陈半仙席地而坐。
而在戏台之下是一条长长的人龙,老汉夫妇进入庙中之后,就有小杂役引导着两人前去排队。
老妇见此情形不由出言问道:
“老头子,你说这陈半仙真有那么神么?”
不等老汉回答,倒是排在他们前面的一个中年男子出言道:
“大婶子,你这话可不敢在这里胡说,若是让别人听到你质疑陈半仙,定是要赶你出庙门的。”
老妇闻言赶忙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如鹌鹑一般躲在自家老头子身后。
老汉见有人搭腔,也是热络地上前套起话来:
“多谢先生提醒,否则差点就要让这老婆子坏了事了。”
“先生器宇轩昂,定然是城里人吧?敢问先生这陈半仙处都有何规矩?咱们乡下人,就怕在神仙面前坏了礼数。”
被称为城里人的中年男人听着老汉的恭维,不自觉地挺了挺胸:
“陈半仙神通广大,神仙般的人物,也不会与你们计较那些俗礼,上前先奉上十文大钱即可。”
“来这儿找陈半仙的,多是家里出了怪事的,若你们只是求个平安,不如直接去买些香火,拜一拜这庙里的七爷。”
老汉闻言也是好奇:“只听说过拜菩萨拜城隍爷的,怎么这儿是拜七爷?”
中年男子见此鄙夷地扫了老汉一眼,解释道:
“老叔这就没见识了吧,谁说这城隍庙里拜七爷没用的?七爷掌管阴间赏善增福之职。”
“而且前几日城里刘家闹鬼,阖府上下几十口人可是亲眼看到陈半仙请出七爷镇压凶鬼。”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你们不拜七爷,还想拜谁?”
老汉见中年男子急了,当即讨笑地安抚着:
“先生莫急,是咱乡下人短了见识,只是这拜七爷的确是头一次听说,也不知道灵验不灵验?”
中年男子急道:“如何不灵验?前阵子孙寡妇在这儿拜了七爷,第二个月就怀了他男人的遗腹子,要知道她男人可死了七八年了!你说管用不管用?”
老汉闻言当即一惊,寡妇怀孕,如果在lún_lǐ上没问题的话,那定然是个神迹!
掂量了一番怀中的大钱之后,老汉当即拉过老太婆低声嘀咕道:
“咱们这次出门只带了八文大钱,这还是咱们来年的种子钱,看来找陈半仙是不行了。”
“咱们不如买了香火去拜一拜七爷吧?兴许真的有用?”
老妇一听能省下大钱,当然支持,便就随着老汉一道往白无常的神像处行去。
…
阴曹地府,阎罗殿一殿。
谢必安正两眼无神地望着不远处的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祈祷声,例如:
“无常爷保佑,我家岁岁平安,无病无灾…”
“无常爷保佑,这胎我儿媳一定要生个儿子…”
“求无常爷显灵,我家水牛丢了…”
而就在谢必安神游四海之时,在他上首处,一个身着黑色衮服,胡子拉碴的黑胖中年男人手持一个大茶杯,坐在上首处侃侃而谈:
“虽然,这件事的确事出有因,但是,我们在思想上不能松懈,一定要牢记三个使命。”
“说到这三个使命…”
“咳咳咳。”就在谢必安昏昏欲睡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站在男人下首处的崔判官不着痕迹地清了清嗓子,沉声道:
“大王,说了那么久,喝点水吧。”
秦广王闻言眉头一摆,老脸一红,讪讪地止住了话头,随后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茶:
“小谢啊…”
谢必安闻言一个激灵,当即上前恭敬道:“下差在。”
秦广王随手将茶杯放在手边,整了整衣衫,随口道:
“这次这件事,崔判官已经和本王汇报过了,你做的不算有错,后续处理也很有担当。”
“我们地府呢,很需要你这种人才,这次就给你记一小功,赏三十户的人间香火。”
秦广王话音刚落,一直守在一边的范无赦闻言一愣,随后极为艳羡地看了谢必安一眼。
三十户人间香火!那可是他索贿好几年才能达到的成果!
言罢,秦广王对崔判官努了努嘴道:“老崔,你带着小谢去一趟功禄司吧。”
崔判官闻言当即点了点头,随后摆手示意谢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