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管事所说的兄妹正是客船上的幸存者之一。
黑衣人帮忙清除水匪后,江面上呼救的客船被尤大他们顺便救起。
其实当时客舱上的幸存者已十分有限,除了被洗劫一空的几名,侥幸未死的重伤者外,就只剩下这对年纪不大的兄妹。当时妹妹正病重,哥哥浑身浴血。
获救的伤者已被余易安排上岸找了丈夫救治,能不能活命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这个世间活着就得经历一场场的残酷,谁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可偏偏这对兄妹怎么劝也不走,非要跟着余易他们一起。
想来过了两天,那病重的妹妹已经有所好转吧。
余易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
那两兄妹进来的时候,余易已经给余绍轩收拾好,正打水洗手。
等她回头,地上已跪了一男一女两名少年。
男孩跟余绍轩差不多年纪,只不过比他瘦长一些,身上穿着漕工们接济的衣服,肥大的短褂套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露出的手臂很白,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那般黝黑。一直低垂着头,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女孩十一二岁,生得清秀漂亮,只是大病初愈,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即使是这样,仍从眉目中透出一股飒爽的英气。
见余易望过来,她忙开口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声音软软的,礼数周到。
“你谢错人了,快快起来吧”余易摆了摆手,“救你们性命的是船上的漕工。”当然还有那些神秘的黑衣人。
无论是谁,都与她不相干啊,可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占了人家的功劳。
“没错的,要不是公子解囊相助,为小女子延医请药,就算能逃过水匪一劫,也活不久了。”小女孩言词诚恳,满目感激。
“你只是得了感冒,并无大碍,大夫现成的,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当不得如此。”余易忙示意喜鹊上前扶她起来,自己现在是男子装扮,到底不太合适。
这时代的人真是淳朴,动不动就跪谢救命之恩,她还真担当不起。
不过是花了几十文钱给她抓了几副中药。
这女孩到底得的什么病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那蓄着山羊须的老大夫倒是说了风寒之邪外袭、肺气失宣……什么的,只是余易不懂,大概不过就是比较重的感冒罢了。
显然小女孩也没弄明白余易口中的‘感冒’是什么意思,有些不知所措。
“救了就是救了,我许家子弟断不会知恩不报,从今日起,我许青阳,舍妹许玲珑为报公子大恩,愿为奴为婢,伺候公子。”说话的是自打进来一直没开过口的男孩。
刚过变声期的嗓音略带暗哑,低沉富有磁性,简短的话却说得落地有声。
应该是个不错的孩子,余易实在没忍住瞥了余绍轩一眼,大家都是同龄人,为什么这货就没人家稳重呢?
余绍轩似乎感应到余易的目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张扬的仰起头来,挑衅般的扬了扬他那张脸,那炫耀的意思极其明显。
难为余易居然真的明白了他的意思:有我这么好看吗?
此时地上的男孩也抬起了头,一张清秀俊美的容颜便显露出来。
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完完全全的巧夺天工恰到好处,粗布短褂露出他白皙的颈分明的锁骨,精细又不羸弱。特别是墨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隐藏着的双眸,透亮却又透出一股倔强的气势。
这下就打脸了,说实话,这幅容貌还真的不比余绍轩差,甚至在气势上还要胜出几分。
这样的一对兄妹,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可就这样一对不像普通人的兄妹竟然跟她说要为奴为婢伺候她!
当她傻啊?
“都说不用你们报恩了,为什么奴为什么婢!”余绍轩很没好气,这人竟然比他还好看!
那名叫许青阳的男孩闻言也不再辩,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大有不收留他就不起来的意思。
余易有些傻眼,挟恩图报的见过不少,强行要报恩的倒是少见。
她很想问一句:少年确定不是来碰瓷的?
她干了什么?不过顺手给付个药钱啊,这还赖上她了!果然好人是做不得的。
“你确定不用顾忌你妹妹刚好一点的身体要一直跪下去?”
“你确定用这样的方法,干扰我们的生活来逼我们收留你是报恩的表现?”余易的话越说越冷,“如果你坚持的话,请自便。”
许青阳不自然的挪了挪膝盖,往妹妹的方向看了看,显然他还是担心的。
但不知道又想了什么,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笔挺的跪着没动。
半晌之后,许青阳一声不响的站起了身,伸手扶起了妹妹,往门外去了。
到这时,余易好歹算是舒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她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接触到了两起‘不同凡响’的报恩,无论是尤大发动邻居买粮,还是许家兄弟的为奴为婢,她都理解不了。
得个感激她倒不介意的,可何必这么不依不饶的呢。
余易手里端着茶盏,正想为刚才劝说得口干舌燥补充点水份,喜鹊探到门外的身子飞快的缩了回来。
“小姐,他们,他们跪在门外了!”
还真是执着!
反正现在大家都在休养,也没什么事,余易干脆眼不见为净,硬是在余绍轩房里呆了一天,哪儿也没去。看谁熬得过谁!
“小姐,小姐,那个女孩再跪下去怕是支撑不住了!”到了太阳偏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