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爷入土为安之后,剩下的事就是道士的活儿了,听说还要做一场法事。余易只累得差点站着晕过去,一点体力都没了。前世的时候她也参加过好几回丧礼,包括父母的。可从来没有哪一次有这么繁琐累人的。
回到余宅已暮色四合,午饭连晚饭余易都没有吃,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前后两世,就数这会儿睡得最香。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见着床边张氏担忧的面孔。这会儿她没有哭,只是见余易醒来长长的舒了口气。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你要吓死娘了!”余易能感觉到拉着她手的张氏整个人都在颤抖。
“娘,我没事,睡了一觉现在舒服多了!”被人这样珍之重之,余易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自然而然的依偎在张氏的怀里,真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我睡了很久吗?”
“小姐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呢!”回话的是惊喜交加的喜鹊,小丫头忙倒了水来端给易余,“肚子饿了吧,先喝点水奴婢这就去拿吃的来!”
等余易一口气把水喝了,她才欢喜的出去。
张氏小习翼翼则像对待珍宝,在她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捏捏,一个劲儿的问她的反应,生怕她有个什么不好。
前世余易的妈妈有点重男轻女,向来放在哥哥身上的关心要多些,而且那时候家里的条件也不好,农活又忙,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更少了。
这一世,余老爷是指望不上了,但张氏却是真心的疼爱女儿。这种发自内心的关爱,让她觉得非常温暖。就冲着这份温暖,余易也希望张氏过得好。
只是没了丈夫,张氏的情绪一直不好。特别是得知余老爷的死是谋杀之后,更是差点崩溃。余易还想着余老爷入土为安了,她不定还要怎么伤心呢。
结果余易这一通昏天黑地的大睡,倒让张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心里有了挂念,精神状态倒比之前还好些,这也算意外之喜了。
“夫人,小,小姐,前院舅爷派人来问,小姐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去趟前院。”进门的小丫头唯唯诺诺的样子,很是胆怯,一双眼睛都不敢看人。
到这会儿,余易也才第一次认真打量她身边除了喜鹊之外的另一个丫鬟。
这丫头叫锦秀,今年才十岁,跟春红的丫鬟兰丫一般年纪,不过却长得比她结实多了,圆润健康、红扑扑的脸蛋儿,跟她的名字一样讨喜。
“易儿还没吃东西呢,舅舅今天就不见了。”张氏头都没抬,直接就打发小丫头回话。
一想到自己睡了一天一夜了,前院肯定有事,余易便笑了笑,“娘不必担心,我现在是真的好了,前几天一直没休息好,如今把觉补足了整个人神清气爽呢。”
“锦秀你回舅爷,让他稍等我一会儿。”安抚完张氏,余易回头教小丫头回话。
“你到底是女孩儿家,”等屋子里安静下来,张氏垂了眉,“生意什么的,咱还是不做了吧。”
张氏的情性余易现在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很随遇而安的一个胆小妇人。有着这个世道深宅妇人的懦弱,而对女儿又是像母鸡护小鸡一样的维护。
这样一个温顺的人,在觉得为女儿好的婚事上却难得的坚持,差一点就好心办了坏事,把女儿嫁到周家去了。
这样的性格说不好是可怜还是可恨,维护一个人是真心的,但真一不留神就坏了事也叫人有苦说不出。
余易要做的,就是改观她心中女儿的形象,由一个需要维护的人变成能守护她的人,或许好心办坏事的机会就会大大的减少,以至于杜绝。
当然余易不能不做生意也不仅仅只是要守护张氏的原因。
她穿来虽然时间还不长,但教科书上一行行的文字由活生生的穷苦人满含血泪的演绎出来,直观又震撼。比如春红,比如兰丫,还有跟随在出殡队伍后面那些衣不敝体、面黄肌瘦的流民。
不要说求什么大富贵,余易只觉得自己至少要生活得有底气,至少不能让余家在她的手里给垮了。这一辈子就守着余家偏安丰城一隅,做个富足的小农小商就很好。
可这个小小的愿望,现在还就是有人不想让她如愿。
“娘,现在咱们做不做生意,已由不得咱们自己选了,”余易正视着张氏,说得极其认真,“家里的产业,都是爹在世时一点一滴经营回来的,每一样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咱们不能让他尸骨未寒就全给丢了!”
“不行!外面多危险,你爹都……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了,万一你再有个什么,还让娘怎么活啊?”张氏截过余易的话头,直接就反对上了。
“况且卖家业的银子到底有限,咱们母女守不守得住暂且不说,就这么坐吃山空,总有一天会花光,到时候怎么办?周家那样的人家,还是看在娘给我陪上全部家业的份上才同意亲事呢,真到了那一步,怕是女儿也要嫁不出去了。”余易扁了扁嘴,说得跟真的一样,很是委屈。
“您看,就是坐在家里什么也不干,也不能高枕无忧呢,而且爹的事完全是余福那个恶仆惹出来的,现在女儿的身边没了这样的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事了。”
劝说张氏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她有自己的判定标准,固执起来也是很固执的。讲道理不一定说得通,但提她觉得重要的事就一准听得进去。
余老爷是她的天,是她的支柱,现在天塌了,支柱倒了,还是死于谋杀,自己却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