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帝握玉笛的手有些紧,指骨都泛青,抬手让鱼非池等人坐下时,动作也生硬,他自己都坐不好,此间看着,倒不像是一位皇帝,更像是一个失去挚爱的可怜情郎。
“深夜请各位进宫来,还望各位勿怪才好。”商帝恢复了一点理智,但脸上的笑容仍显勉强。
“不知皇上深夜要见我等有何事?”老教问道。
“想必各位也知道,蜀帝卿白衣已入商夷之事吧?”商帝放下玉笛,抬着望着他们几人。
“不错。”
“他是为十三年前的事而来,非琉璃美人不要,孤……很无奈。”商帝苦笑道,这会儿神色已是缓和下来,“想问问诸位司业,可能助孤一臂之力,留下温暖。”
司业们对望一眼,笑而不语。
那边他妹子吵着要送走温暖,这边皇帝喊着要留下,有意思。
“实不相瞒,皇上,今日我等见过卿白衣,他提了一个要求,可使温暖姑娘留下。”
“什么要求?”
“十座城池。”
“荒谬!”商帝一拍桌案,倒与他妹子商向暖反应如出一辙,只可惜,只换来鱼非池一抹冷笑。
“皇上,您不肯交出温暖姑娘,也不肯交出十座城池,而蜀帝除了这两样之外,什么也不要,那最后的结局就是两国交战,大隋国或许也会参战,不知皇上是如何考虑的呢?”司业们好声好气地问。
“自是不可起战事,孤当政十余年,自后蜀一战后,再未兴兵灾,岂会在此时打破商夷太平?”商帝沉重地出了一口气,望着三位司业:“不知三位司业,能否帮孤想想办法?”
“无为学院,不插手任何朝政,皇上,您是知道的。”
“可是无为学院不也是最希望天下太平的吗?”
“谁跟您说的?”
“这不是学院一直以来所言吗?”商帝疑惑道。
“必要的战争,可以换来长久的太平,这样的战争我们是支持的。”
“但这并不是必要的战争,你们吃着天下人的供奉,就该为天下人谋福祉!”商帝声音提高了些。
“皇上这是在威胁我们?”
“孤从未有过此等想法,只是眼下时局紧张,那日请三位司业入宫赴宴时,本就想说起此事,只不过被人打断,今日不得已深夜请各位前往,也是为了避人耳目,三位司业,孤是诚心相求。”他说得言辞诚恳,连目光都久久定在三人身上。
“皇上,恕我等直言,我等能给出来对商夷国最好的意见是,送走琉璃美人温暖。”
“什么?”商帝猛地抬头。
“今日我弟子石凤岐一段话没有说错,若商夷国与后蜀国战事起,大隋必不会隔岸观火,反而会与后蜀前后夹击于商夷,纵商夷势大,也难敌两国合击,你商夷国近年来又对其他几国多有压迫,不说远的,只说夹在商夷国与大隋国西北角的白衹国,便是吃尽了你们的苦头,若我不料错,到时候参战的或许不止大隋与后蜀,还有白衹。白衹虽小,但是蝼蚁尚可溃堤,我不认为商夷有能力同时应付三国围攻。商帝,所以你的犹豫,有可能会将整个商夷拖入泥潭中。”
商帝陷入长久的沉默,像是在思量司业所说的话一般,但司业所言句句为真,由不得他不细细考量,说得再透彻一点,这就是一个天下与美人之间如何抉择的故事,而历史总是给我们太多答案,美人这种可怜又可悲的角色,从来不在国家之上。tqr1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商帝有点垂死挣扎的意味。
“言尽于此,商帝,你还是早做决择吧。”
司业们说罢,便起身告辞,而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在一边旁听的鱼非池与石凤岐也起身,拱手拜别。
其实商帝不过就是心太大,既不想放过琉璃美人,也不想打仗,天下好事他要占尽,便对了。
只是三岁小儿都知道没这样的便宜事,他却想着要请司业们帮他促成,这未免可笑,可笑到有点不像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了。
出宫极为顺利,鱼非池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独坐在凉亭中的商帝,他身影有几分萧索,却依然只换来鱼非池的冷笑:“好个虚伪小人。”
“何出此言?”石凤岐好像也在想事情,听了鱼非池这句话不由得问道。
“没什么。”鱼非池不想说。
“说说看吧,回去的路咱们走过去,不坐马车了,我们也想听听你两学到了什么。”艾幼微开口道。
鱼非池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低头自嘲一笑:“我忘了,说到虚伪小人,谁虚伪得过咱们五个。”
“哦?听来有点意思。”老教挤过来,胖胖的身躯肉都在颤,“说说看,非池丫头,让司业听听你的高见。”
“我没有什么高见,那商帝早已做了决定要将温暖送走,你们也早就知道,却陪在这里演戏,我与石凤岐心知肚明,也坐在一边看你们演戏,岂不都是虚伪小人?”鱼非池想起那可怜的琉璃美人泪,当真是惨。
几人皆不说话,面面相觑,纷纷静默了半晌之后,石凤岐才说:“你怎么知道他已经决定要送走温暖了?”
“十三年了,他与温暖情投意合,又无旁人阻止,何不早早立她为后,而是让她在深宫之中如同豢养的舞姬一般苟活?真的爱一个女人的话,是不会让她不清不楚这么些年的,我若不猜错,商帝他应该在十三年前就已经算到了今日,留着琉璃美人这块宝,可与后蜀平战事,这位目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