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后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般,冰冷的刺在她后背上,直到从长信宫出来,那种阴冷的如锥的感觉仿佛还黏在她身上。余辛夷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才将那种感觉消散掉。
睁开眼,扶苏的轮椅就在不远处等待她。
余辛夷走过去,轻声道:“多谢丞相。”
若不是扶苏及时赶到,恐怕今日难以善了。旬后最后那几句话,分明是已经将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冥冥中她感觉一场腥风血雨怕是即将到来!
扶苏淡淡摇头:“是我牵累了县主才是。”旬后的目的显而易见,哪里是瞄准余辛夷,分明是瞄准了他扶苏。这是一场交易,也是一场合作。作为盟友互帮互助,无需言谢。
余辛夷懂他的意思,点点头,正准备离开。一道身影凶悍张狂的冲了过去,直冲向余辛夷,抬起手准备打她的脸:“你这个狐狸精!害了我姐姐还不够,你还来害我!我打死你!”
扶摇咬牙切齿,眼睛发红,愤怒之中双手毫无章法的拍打而来,反而让寒紫难以抵挡,又不敢在长信宫门口真的伤了她,反倒被扶摇打了几下。
寒紫怒道:“再这样,我对你不客气了!”
“对我不客气?”扶摇挑了挑眉,讽刺道,“你是什么东西?你家主子又算什么东西?敢对我不客气?你以为刚才里面发生的事我不知晓么?自以为傍上了他扶苏的大腿,就敢拂我皇姨母的面子,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这长信宫门前上百侍卫,整个皇宫六千铁甲,既然你们今日自寻死路,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对狗主仆能不能完好无缺的走出去!”
随着她手一挥,上百名金甲侍卫竟然不顾扶苏丞相在场,当即抽剑提盾,动作整齐划一,无数道冷厉的金属光泽刺人的眼。
扶苏冰玉般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怒意:“扶摇郡主,你这是要当着本官的面,在皇宫行凶么?莫非太不把在下放在眼里!”
“难得你想把我关进宗人府?”扶摇几近爆炸,恨得要杀人,“呵呵!扶苏啊扶苏,我姐姐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畜生!从十四岁起,她就跟在你后头,一跟跟了六年,其中真情假意你别装傻说看不清!我姐姐那样待你,你不识好歹,竟然跟了这样一个狐狸精!一个贱货!好啊好,我今天还就要动她了!我要把她绑起来送进青楼里,让千人骑万人跨,我倒要看看,你堂堂大旬宰辅,到时候怎么娶一个女支、女!”
“你敢!”寒紫一听也暴怒起来,抽出剑挡在余辛夷面前。
扶苏皱起眉心,朝着扶摇呵斥道:“不要胡闹!”
“我今日就胡闹给你扶苏大丞相看一看!”说着,扶摇朝着侍卫下令,将余辛夷等人团团围住。tqr1
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到她面前,她没理由还宽容大度。余辛夷面容如玉,冰冷的银针从袖口悄无声息的滑入指缝间。
就在此时,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急匆匆的奔跑而来,一路微喘:“住手!扶摇,你别添乱!”
“姐姐!”扶摇见状,立刻过去扶住来人,焦急道,“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出来见风了?你别怕,这对狗男女欺负了你,我今日就好好替你出气!”
“住口!我不需要你为我出气,你现在立刻回府去!”娉婷郡主脸颊带着病态的微红,手指却是冰凉,然而这并不影响她的美丽。毋庸置疑,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旁人是桃,她便是梨,旁人仟浓耀眼后,她徐徐绽放,美得低调,而双眸中又自带一股坚韧与倔强,一旦认定死理绝不回头。
没想到被姐姐呵斥,扶摇满是委屈,生气的跺脚道:“我帮你,你倒来骂我,好,好!我自己回去,你被人欺负死也别找我!”
扶摇离开后,娉婷郡主微微闭了下眼,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在余辛夷身上淡淡扫过,没有说什么,最后径自落在扶苏身上,纤细的双手用力捏紧,再捏紧,最后目光死死的望向扶苏,心里积压的所有情绪都凝结为一句质问:“我等你,从十四岁一直等到现在二十岁,扶苏,你欠我一个回答!”
从十四到了双十年华,整整六年,可以说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却在遥遥无期的痴等中蹉跎,到最后化为一场镜花水月。她无数次的拼命挤出的勇气,到底为了什么?
扶苏的表情冷漠如初,淡淡道:“郡主有什么疑问,请说吧。”
十个字,短短十个字,却充满凉薄,一层浅浅的水雾蒙在发红的眸上,娉婷郡主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弯起嘴角轻声问道:“我问你一句,我就问你一句:你真的,怎么都不肯娶我?”
扶苏不经意的抬头望向娉婷,那如常的眼神里不带一丝感情。
娉婷哽了哽喉咙,笑容更加灿烂:“如果我不姓聂,会不会有所不同?”
她等,她看,她期待,然而最后都化为眼中的灰败,笑得愈加灿烂,心里枯萎得就愈加离开:“好,好,好……我知道了。从头至尾,这六年都是我聂娉婷自作多情,给扶苏丞相造成不少麻烦,真是抱歉了,娉婷给丞相赔礼,恭祝丞相与县主百年好合,而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她笑着,如同一树梨花飘离枝头在风中缱绻,一滴一滴的露出从花蕊滑落掉入泥土,化于无形,不着痕迹。她转身,倔强之后的拒绝不带一点犹豫拖沓,消瘦的身影看得人分外心疼。余辛夷一时间觉得,娉婷像明琪,一样的柔弱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