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林语气稚嫩,“姐姐,这个小娃娃好丑。我不喜欢。”
原来谢依依手中握着的是个施咒语用的小人,手掌大小,裹一层白布,上面用针缝着谢老爷的字。当谢依依一眼瞥见此物时,她立即联想到了那日打碎的碗,加之谢老爷尸骨未寒,平日对林英云多猜忌,怨气一股脑地全涌上来堵在谢依依喉间,她甚至忘记如何理智思考了,只想寻一个人一吐为快,再惩治林英云一番。
谢青林小,不懂得这么一件小物可能闹得一家人天翻地覆。年长的谢允却深知此事的重要性。
“小姐,请随老夫来。”谢允上前作揖,两眼直视谢依依,暗示她跟着他选择一个便利的地方进一步说话。
谢青林已被女婢们送回房内休息。谢允则将谢依依带到了偏僻的假山下,他接过小人仔细瞧了瞧,“小姐确定这是在夫人房中找到的?”
“怎么不是,我难道撒谎吗?”谢依依仍在气头上,说话时气冲冲的。她身为大小姐,平日虽与林英云不和,但没有卑劣到去栽赃嫁祸。如果她想修理林英云,那她应该在谢老爷在世时下手,何必等到现在爹爹这座靠山去世了才去折腾?
“允叔,”谢依依忽然想起谢允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人,也是管家,说不定能帮忙,“现在老爷不在,又出了这事儿,您得主持一下公道。”
谢允没想到谢依依竟然央求自己,忙接上小姐的话接着问道,“小姐的意思是,将小人拿出去当堂质问夫人?”
“不然呢?”谢依依反问道,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
“我劝小姐以大局为重,”谢允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前家中老爷丧事未毕,仍需要夫人应酬争论,您若和夫人就此事争论,丧礼现场必定一场混乱。而且家里进进出出如此多的亲戚,若都知晓了这桩丑事,那谢府今后有何颜面再继续呆在清水镇呢?小姐也懂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吧。等丧礼结束了再来质问夫人也不迟。”
“况且,若是夫人不承认,”谢允顿了顿,上前一步附在小姐耳旁,“指责你诬陷她怎么办?证据在你手里,又不在她屋里。”末尾这两句话谢允说得轻飘飘的,像在暗示什么。
谢允一番话让谢依依如醍醐灌顶,她双手一拍说道,“允叔,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我拿在手里的话,她若反过来说是我做的小人那我岂不冤枉?不一定我说是从她房里拿的她就会乖乖承认的。我应将此物放回她的屋里,再来个当场捉赃。”
这天晚上,忙碌一天后的谢夫人拖着疲倦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回房休息便来到了儿子的房间。
“青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上床休息了?刚才娘才得知你跌倒的事。”林英云缓缓走向床边坐下,温柔而宠溺地问道。谢青林还在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娘亲柔软的嗓音,揉着双眼从床上坐起。此时谢夫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不再是夫人,不再需要招呼来客,不再需要圆滑地周旋在形形色色的客人中间,不再需要端庄地站着或跪着,她仅仅身为眼前这个健康可爱孩子的母亲而已。
劳累一直啃噬着她的身体,在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时,她本打算就在厅堂的椅子上先小憩一下,没想到谢允却告诉自己少爷跌倒了,不过没有大碍,已经卧床休息了。她不放心,忙起身,椅子仍是凉的。
“娘今日太忙,青林会不会生气呀?”谢夫人摸着青林红润的脸蛋,亲了一口。以后她要习惯一个人陪在青林床前了,她要坚强起来。没有父亲的孩子必须要有强大的母亲。
谢青林摇摇头,“不会的。娘才辛苦呢。”他十分懂事地伸出手搂住母亲的脖子,谢夫人这两日操劳过度,面色憔悴,“我很乖的。”
谢夫人露出欣慰的笑容,轻轻撩开被单,“来,给娘看看伤口怎样了。”小少爷膝盖上的瘀伤淡去许多了,不过这份痛楚仍让做娘的林英云感同身受。她忙吩咐一旁侍奉的女婢去取来热水。
替谢少爷热敷膝盖时,谢青林随意地歪头问道,“娘,姐姐在你房间里发现一个丑娃娃,那是做给我玩儿的吗?”
谢夫人疑惑不解,并心生不祥之感,追问道,“什么丑娃娃?”
谢青林便将跌到之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娘亲,他发现在听自己说话的时候,娘亲的脸越来越苍白,像是感染了风寒。谢夫人听得愣住不动,似乎被神仙施了咒语成为一根石柱子了,手中的湿毛巾也忘记拧了,水滴在盆中,滴答滴答。
这个突然的消息仿佛一阵闪电击在林英云身上,她努力回想自己做过的针线活,除了绣花鞋、衣服、鞋垫,并无其他。且自从谢老爷出世,为了亲自照看孩子,她也极少花时间和精力做女红。娃娃?她敢百分之百确定她没有做过。那这就奇怪了。林英云继续思考,照儿子的说法,娃娃上还绣着字,只是他年纪太小还不识字。那十有八九是有人打算诬陷她什么了。她进府这七年,待人处世问心无愧,甚至没有打骂过下人,对谢依依也尽量忍让,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谢青林购置新衣服绝对不会少了谢依依的,连桌上夹菜也会优先夹给依依,虽然依依对自己仍不满意,但是林英云知道,面对这种情况,只能靠水滴穿石,逐渐感化她。
那么平白无故地怎么会多出一个小人?且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老爷刚没了,想到这里,一团酸涩的东西哽咽在喉,她才二十多岁,前几天还是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