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雪下的越发大了。
天地几乎被雪白覆盖,路上难得见着行人,冯轻在楼上等了半晌,实在放心不下,便穿的厚实些,来到大堂。
就坐在最靠门边的凳子上,等着方铮回来。
客栈没几位客人,伙计跟掌柜的也都闲了下来,掌柜的见冯轻一人孤零零坐在门口,便让伙计给冯轻倒了杯水,还特意提了一个小炉子放在冯轻脚边,好让她取暖。
那吴老爷介绍的这客栈确是不错,不管掌柜的还是伙计都是热心肠,哪怕冯轻长相惊人,他们也没有露出惊艳讨好的神情来。
不少雪花顺着风都飘进了客栈,掌柜的索性让伙计拿来一块宽木板,挡在门槛处,这样吹进来的雪花就少了些。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冯轻坐的时间久了,仍觉得双脚像是被冰冻在原地一般。
她忍不住跺了跺脚,心里越发担心出门在外的相公了。
不知过了多久,路的那头仍旧没见自家相公的身影,冯轻起身,朝门口走。
雪打在脸上,有些冷,还有些疼。
她深吸一口气,心跳开始不稳。
“掌柜的,不知去府衙该怎么走?”冯轻转身问掌柜的。
掌柜的为难地看着冯轻,“方夫人这是要出去?”
“风雪太大,路上不安全,方夫人不如就呆在这里等着方公子。”掌柜的劝道。
一个妇道人家在大雪的天走在路上,要是出点什么事,都没人能瞧见,掌柜的一是真的担忧冯轻,二也是怕冯轻若是出了事,方铮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掌柜的虽不过三十来岁,不过也有几分看人本事的,他知晓方铮不是好惹的人。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相公还没回来,我怕他他出事。”冯轻不安地搅着手,头使劲往外伸,发丝上很快落了大片雪花。
她顾不得拂去雪花,一只脚已经朝门外跨去。
“方夫人,你要是实在想去找方公子,要是你放心,我让我家那口子还有华子陪着你一起。”冯轻是铁了心的想出去,掌柜的无奈,只好妥协。
客栈女掌柜会做饭,平常都不往大堂来,都在后厨收拾,至于华子,则是客栈一个伙计,长得高大,是整个客栈力气最大的。
在这古代,冯轻一个人还真不敢就这么上街,她急忙跟掌柜的道谢。
很快,女掌柜已经收拾好,跟华子一起出来。
冯轻又道了谢。
女掌柜也是个热心人,她又冯轻拿了蓑衣,“这么大的雪,光打伞怕是会湿了衣裳,方夫人若是不嫌弃,不如就穿这个,这是我的。”
这蓑衣比方家自己做的轻便,不过跟好看实在是扯不上关系。
能挡风遮雨,冯轻自然不会嫌弃,她又感激一番,穿上蓑衣后,风吹不到,雪打不着,冯轻念及相公方才只打了一把伞出去,不免想快些找到方铮。
三人穿戴好,冯轻跟女掌柜的走在前头,那华子跟在后头。
客栈在城东头,而府衙则在齐州城的西北,要到县衙,得穿过大半个齐州城。
这路上雪厚,走一步陷一步,越发耽搁时间。
亏得他们这一路遇到的大多是好人,冯轻吐出一口气,忽略脚上的冰冷,抿着嘴,朝西北方向走去。
三人走的不快,他们身后。脚印很快被雪覆盖,看不出有人经过的痕迹。
路边的铺子多数都关了门,只有饭馆跟客栈还开着。
整个世界恍若静止一般,只能听到窸窸窣窣下雪的声音。
除了雪落下的声音,冯轻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的双手已经没了知觉,脸上更是冰凉一片。
女掌柜不是个善言谈之人,那华子也沉默老实,冯轻有心想说两句,刚张嘴,嘴里便被灌满了雪。
“别着急,方公子肯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说不定咱在路上就能遇到。”女掌柜的安慰道。
冯轻点点头。
她知道自家相公的本事,可哪怕心里笃定,却还是忍不住想那万一的情况。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头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与其说是说话声,不如说是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那声音是迎面来的。
隔着厚厚的风雪,冯轻仍旧感觉那叫喊声有些熟悉。
女掌柜的朝冯轻身边靠了靠,警惕地看着前方。
华子更是几步走到两人前面,望着对面越走越近的人。
更离得近了,冯轻才知晓自己的感觉没错,来人正是昨晚丢了孩子的妇人,妇人还是穿着昨日的衣裳,不算厚实的袄子已经被雪水浸透,她脸被冻的发紫,嘴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无。
女子喊的太久,嗓子已经哑的厉害,她双眼通红,已经哭不出来了。
见到冯轻三人,妇人一时没撑住,踉跄一下,直接扑倒在华子脚边。
华子有些为难地转头看冯轻跟女掌柜的。
冯轻快步过去,扶起那妇人。
碰到妇人的手,冯轻才察觉到她浑身没有一丝热气。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姑娘,这么高,身穿红的短袄子,头上别了一朵梅花,她是我女儿,昨天丢了,夫人你看到了吗?”这妇人已经走投无路了,见着人便问。
离这妇人近了,冯轻才注意到她嘴里满是血。
应当是嗓子喊的出血了。
冯轻心酸同情,她实在说不出口自己没看到的话。
女掌柜的不明所以,她仍旧上前,跟冯轻一左一右将这妇人扶着,女掌柜的问:“你孩子在哪里丢的,你可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