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家却又开始叹气,“公子爷,咱们手头上,没有这么多的现钱啊,您上回的欠款,还是小公子给的呢,再写信回去,叫他送来点?”
“把他养这么大,他不替老子还钱,谁还?派个人送信去临安,赶紧着再送来六万贯。跟他说,速度慢了,他明年就得披麻戴孝了。”秦熺想到一个点子,袖子一甩,说道。
秦管家扯了扯唇,心里骂着,什么玩意儿啊!
以死威胁儿子要钱?
呸,不是东西!
得到指示,秦管家只好派出一个随从,拿着秦熺的亲笔信,快马加鞭赶回临安找秦埙要钱。
秦埙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却少年老成,学问也好。
长相也颇有秦桧的风雅。
目前正在日夜补习功课,为参加明年春的锁厅式做准备。
他如此用功,很得秦桧的喜欢,又是长孙子,家里的家产,大半在他的手里。
相反的,秦熺并没有什么钱。
秦家随从日常兼程赶到了临安,将秦熺的亲笔信给了秦埙,并说了秦熺目前的困难。
秦埙眉头皱起,虽然不高兴,但还是给了钱。
他将钱存入临安的钱庄,叫随从拿着钱庄的银票给秦熺,到越州城钱庄的分号取钱。
秦熺得到随从拿回的银票后,将银票在怀里捂了好久,骂骂咧咧,依依不舍的去取了钱。
不过,送钱的时候,他没有亲自去。
而是坐在马车里,叫管家送去的。
赵琮坐在医馆里,接过六万贯的银票,淡淡说了句,“如此,就当匕首的赔偿钱了。”
管家心里骂着,六万贯买把匕首?也亏你敢说得出口。
心里骂,脸上却不敢露出不满的表情。
他笑着道,“我们公子爷说,还请郡王殿下写份字据,说明今后再无欠款。”
赵琮心中冷笑,今后?
暂时的而已。
“好,我写便是。”
写了收据,赵琮将那管家打发走了。
李娇娘坐在一旁翻着帐本,至始至终,没有插话一句。
赵琮变回原来的赵琮了,处理这种小事,根本不需好插手。
秦家仆人走后,赵琮将银票放在李娇娘的面前,高兴道,“娘,拿着。”
李娇娘挑眉,“全给我?”
“嗯。”赵琮毫不犹豫地点头。
李娇娘惊讶了,“可你不是没钱了吗?”
赵琮浅浅笑道,“我吃住在这里,不需要用钱,回了临安后,更是不缺钱花。明天就是娘的生辰日了,这钱是给娘的生辰礼物。”
六万贯的生辰贺礼?
李娇娘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想到赵琮不久前买过的一件首饰,笑着道,“你不是准备了礼物吗?那套珍珠头面?怎么还送呢?”
赵琮说道,“那个太便宜了,娘随便戴着玩玩,这个才是正式的贺礼。”
五百贯的首饰太便宜了?
随便戴着玩玩?
这儿子,恢复记忆就开始败家了?
“嗯?”李娇娘沉下脸来,“五百贯叫太便宜?你还真敢说呢!知不知道五百贯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有多重要?”
赵琮一怔,“当然记得。”
李娇娘看着他,“说下最近的物价表,大米,白面粉,油,鸡蛋,牛肉,布匹,诸如这类的价格。”
赵琮便说起来,“精米八文一斤,糙米五文一斤,精面八文一斤,灰面五文一斤,鸡蛋两文钱一个,牛肉六十文一斤。细布五十文一尺,粗麻三十文一尺。”
李娇娘暗赞,不错,好记性,正是今早集市上的物价。
“那你说说,这五百贯钱,能买多少斤米?”
赵琮捏着手指,在心里默算了一遍。
没一会儿,他说道,“如果买精米,可买六万两千五百斤,如果买糙米,可买十万斤。”
李娇娘又说道,“那么,如果是一个四口之家,这些米,能让他们吃多久?”
赵琮又捏着手指头默算起来,“他们若是一月吃三十斤米左右的话,精米能吃两千零八十三月,一百七十三年?”
他惊讶了。
因为,他从没有如此细算过!
李娇娘说道,“这还吃的全是精米,而且是顿顿都吃饭,如果是糙米呢?如果是家穷的,只吃野菜粥的那种呢?一月吃不了三五斤米的那种人家,能吃好几代人了吧?”
赵琮惭愧说道,“确实能吃好几代人。”
“琮儿,那么,你还说这五百钱的珍珠头面,随便戴着玩玩吗?还要说太便宜吗?”李娇娘叹口气,
“你在这里跟我说,哪怕说五万贯的头面都是很便宜的,随便戴戴,不喜欢就丢,我们不会说什么,我们只当你说了个笑话,可是在临安城,可千万不能这么说,会惹事。”
赵琮暗吸一口凉气。
李娇娘的心思,好生缜密!
比他想得还要远!
只可恨,她不是他亲娘。
赵琮感激说道,“娘放心,回到临安后,我绝不会说这样不计后果的话。其实,就算是在越州城,我也只对娘说。
娘虽然不是亲娘,但养恩并不低于生恩。
娘对我好,我送什么都愿意,再贵的也不在乎。五百贯的首饰如此,六万贯的钱也如此,我有钱时,娘随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