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说的不会平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没说,这个人寡言少语,有时候和他交流确实是一件挺困难的事情,经常说了上句把人的心给掉到嗓子眼儿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搞得人不上不下非常难受。
有时候我就在想,也幸亏是短暂和这个人共事,要是时间久的话,迟早得被他活生生的憋死。
萍子是个暴躁性子,哪里能受得了这个?追上去问了半天都没问出个结果,或者说,药师根本就没搭理萍子,只是吩咐我,让我守第一班夜,两个小时以后让燕三接班,说完就什么也不管了,靠在土地公的神台下面蜷缩着翻了个身就睡。
说来也真是神,这人睡觉未免也太快了,一翻身一闭眼,立马就着了,只不过他睡觉很安静,就能听到轻轻的鼻息声。
燕三看的都无奈了,拍了拍手,苦笑道:“得,又来这招,咱还是别问,也别猜了,老实睡觉吧!”
说完,他凑到了我身边,我是靠着庙里的一根柱子的,他干脆溜达到了我身后,伸手拍打了一下柱子上面的尘埃,搓掉了翘起来的漆皮,这才坐下来,和我来了个背靠背,从怀里摸了颗烟给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两口,在空气中喷出一连串蓝色的烟雾以后,犹豫了一下,拍了拍我,给我递了根烟。
“谢了,三哥。”
我跟燕三笑了笑,接过接过烟一点上,一口下去眼泪当时就出来了,燕三这烟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白皮子,没过滤嘴儿,反正我识不得,但味道就跟我小时候偷偷抽我老舅爷的旱烟一样,还辣眼睛,吸进去以后肺里面火辣辣的,实在是太有劲了。
坐在药师身边的小爷当时就笑了起来,跟我说:“小孔哥,你就知足吧你,可别嫌三爷那烟糙,他看得起你才给你抽白卷儿。”
后来,小爷一解释,我才明白了这“白卷儿”的含义。
原来,燕三这人有个习惯,身上一般塞两盒烟,左边衣兜里是软中华,右边衣兜是白皮子烟,燕三喜欢称之为“白卷儿”,那白卷儿是燕三自己种的烟草叶子卷的,说白了就是自制烟,不是好烟,但燕三稀罕,他说男人这玩意,啥人配啥烟。如果是他瞧不上眼的,他给中华,意思是买卖往来,驴粪蛋子交情,面上光。如果他瞧得上眼,就给白卷儿,这烟烈,配好汉,用燕三的话说就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糙人大都人糙心不糙,能交。
燕三现在给我白卷儿,可不就是看得上我么?别说,我从大学毕业出来到现在混的埋汰,没个人样,能瞧得上我的人不多,燕三是一个,当时心里头还真有点感动,扭头下意识的看了燕三一眼。
“行了,别听小爷在那瞎白话,没那讲究。”
燕三笑,拍了拍我挂在腰上的酒壶,说:“带着这好东西就赶紧拿出来,让大家伙都整两口,去去寒气好睡觉。”
我苦笑,忙不迭的摘下酒壶,又从包里拿了两块风干牛肉给燕三。
不过,燕三没要风干牛头,只要了酒,自顾自的灌了两口烧刀子,这才舒服的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和我说:“小孔哥,收起那风干牛肉吧,进了这鸟地方,不饿不能动干粮,以后你会明白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不懂,但还是照做了,收起了风干牛头,毕竟我这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啥事听听老前辈的总没错。
燕三也再没说话,喝了两口烧刀子,给小爷酒壶,小爷没接,再看伊诗婷和萍子,两人早睡着了,一天折腾下来也都挺累,于是燕三耸了耸肩,又把酒壶子还给我了,“噌”的一下子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塞进了我手里,笑着说道:“你那马刀不如我这个好使,拿着防身吧,有啥情况咬破舌头喷上去干他,没啥情况俩小时后叫我,我先眯会。”
说完,燕三掐掉烟,双手抱胸睡着了,不一会儿,小爷那头也睡着了,空空荡荡个庙就剩下我自个儿和白灵了,寒风顺着窗户纸破烂的地方一个劲儿的往里面灌,发出“呜呜”的呜咽声,犹如鬼哭狼嚎一样,破庙里面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小爷睡觉的时候发出轻微的鼾声以外,就剩下干柴烧的时候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了。
看着跃动的火苗,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涌上我的心头,在这种诡异的环境里,说不怕那是假的,胆子再大也不行,我完全是下意识的抱紧了白灵,手里来回把玩着燕三给我的那把匕首。
白灵这个时候倒是乖巧的很,窝在我旁边,下巴轻轻放在我膝盖上,那双绿油油的眼睛注视着火苗,就像是一个沉思者一样。
于是我就在想,为什么一头狼可以有那么高的智慧?人性化到了极点。或许大概道家说万物有灵是对的,只不过我们很少驻足下来观察它们的内心而已。
我轻轻抚摸着白灵,就这样对着火堆整整坐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值得庆幸的是,最起码在我守夜的时候没发生什么意外情况,时间到了的时候,着着实实松了口气。
事实上,根本不用问我喊燕三,时间一到,燕三自己就醒了,让我先睡会,然后我二话不说抱着白灵栽倒就睡,说来也奇怪,守夜的时候还没有一点困意的我,刚刚闭上眼睛我就立马着了,估摸着也是累了,刚才就是因为怕,所以才睡不着。
这一觉,睡得绝对称不上舒服,这破庙四处漏风,唯一的好处就是四面有墙,能挡挡风,不至于给人冻透了,但里面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