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没有去过通达旅店,还算正常。
千山堂原有个绿柳旅社,红极一时。安若柳、荣鸿涛等人自然不会去。而胡亮洪、储栋梁家都在沙金县城,也不会没事跑那住上一夜。
贾同山却不同了,他从十九岁起在沙金警局做事,到如今已有二十多年。旅店、澡堂子、赌场,是他经常训练光顾的地方。
这些地,有油水。
“贾哥,你真没去过?”储栋梁还将信将疑。
“那地以往我倒是路过多次,只是从未进去过。不对啊,如果是家旅店,我怎么可能没进去过呢?”贾同山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努力回忆着。
“阿弥陀佛,和尚的意见是与其坐这里琢磨,不如一道过去看看。”广元起身说道。
为寻得无常令踪迹,广元在南北寺当住持,也有多年。沙金县城角角落落,眼睛一闭,历历在目。
众人说起那个旅店,他本不在意。一个地方,就是近在咫尺没有进去过也是正常不过。可是,当他脑中闪过那条巷子,却一下想不起旅店门前是何模样。
就如一个熟悉不过的面孔,一下只有模糊影子,想不起清晰面目。
确有古怪。
广元不动声色提议众人一起过去看下。
安若柳住的地方位于沙金县城西南,沿着门前一条路先向东走了半里地,再向南走一里地就到了南城门附近。
南城门,平日里大多关着,并不走人,是沙金县城最不热闹的地方。
至于为何平日里关着城门,因为出了南城门,面对的是荒滩,根本无法通行车辆。
至于为何不能通行,还建了一座城门,就没人说得清了。
通往南城门两侧的屋子,大多是木结构老屋。
通达旅店,是一个独立大院,正门临街,朝东。三层的木楼围着院子,颇有气势。
出了人命大案,数十警察持枪在门前站着。远处,看热闹的老百姓一大群,嗡嗡议论着。
“闪开,闪开!”带队的警官见贾同山带着几人到了,连忙上前:“团座,尸体都搬下来了。”
“死了多少?”
“七十二个。”
“这么多?”
“嗯呐,团座,挺邪乎的,你去看看。”
“我问你,通达旅店你以前来过没?”贾同山低声问道。
眼前这名带队警官,也是沙金本乡本土的。
“没啊,咋啦?”警官觉得莫名其妙。
“你小子巡逻其他地方都去,就这里不来?”贾同山一声冷笑:“是不是收了店家好处!”
“我……”警官脸色一变:“团座,冤枉啊,这里有家旅店,我还真的没有留意?是不是才开的?”
贾同山一笑,拍了拍他肩膀,没再问,回头看着几人。
储栋梁等人当然都听清了他们对话,齐齐抬头看着挂在大门上的木匾。
“通达旅店”。
四个斗大的字。
木匾是整块木头雕出,四个字凸起,原本刷着红漆,日晒雨淋,已经褪色。
从匾额看,是一家老店。
“噌!”
荣鸿涛纵身跃到高处,一手攀住匾额,探头向后看去。
匾额两头,钉着两根拇指粗的铁钉,上面锈迹斑斑。
手再摸下匾额表面,厚厚一层灰。
他跳下,对众人说道:“这是家老店。”
“大哥,管他什么时候开的,先进去看看再说。”储栋梁其实平日很少到南门,刚一想,没有进去过也是正常。
贾同山此时已把旅店对面开煤球店的老板叫了过来。
煤球铺子老板姓徐,五十七、八岁,满面红光。
“徐老板,通达旅店开了多久?”
“搭头三年。”
“确定?”贾同山眼睛一瞪。
“我那个铺子开了快三十年了,旅店是前年十月份开的。”徐老板回头指了指煤球铺子。
“旅店平时生意怎样?”
“不咋样,太偏了,日里难得看到有客人进出。”
“你进去过?”
“没事去那干嘛?呵呵,不瞒几位,他们从没到我这里买过煤球,老死不相往来哦。”徐老板似乎很生气。
前年十月份,正是储栋梁发现无常令后两个多月。
算起来,通达旅店已经开了有十八个月。
如果按照十八个月算起,正好是沙金县城极不安宁的日子。贾同山和警局里的其他人,多忙得不可开交。此地又偏,没来巡查也算马马虎虎说得过去。
“不对啊,徐老板,我看招牌都旧了,怎么可能才开一年多?”荣鸿涛仰头又看了看
“这位老爷有所不知,三十年前这里本就是旅店,也叫‘通达旅店’。店老板我也熟,不料一家子六口突然死在店里,唉,那个惨啊。说起来,这栋房子不干净,闹鬼呢。”徐老板瞅了瞅门匾:“我在对门开了煤球铺子,天天见这四个字,瘆得慌,就帮他拆了收在屋里了。”
“店主死了房子就一直空着?”
“店老板有个哑巴兄弟搬来住着。”
“哑巴呢?”
“现在这个老板盘下这栋房子,给了哑巴一大笔钱,他去哪了,我也不清楚。”
问过徐老板话,广能留下继续打听通达旅店老板、伙计相貌,其他人进了大院。
数十具尸体排成数排,直挺挺躺在地面石板上。
安若柳“咦”一声,回头对储栋梁说道:“梁哥,这个院子确和‘将军府’很像。”
“或许是同一个工匠造的。”储栋梁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