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明喜一脸悲痛地传完了皇帝口谕,然后冲着郝绅弯身,“郝丞相,节哀!恭喜郝丞相!”
这话放在平时是完全矛盾的,可是此时用在郝绅身上却完全适合。他可不就是该又悲又喜怎么的。
同一天内,先是失去了嫡长女皇后,又多了个庶女贤妃,不过好歹依然还是天家岳丈。
郝绅已经完全懵了,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天刚刚回过家门的皇后,怎么突然就没了呢?而庶女郝迟又是因何入了皇帝的眼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公主需要照顾?或者说,皇帝是为了笼络自己?
郝绅的心思百转千回,却唯一没有一点儿因为女儿离世而难过,想的都是错综复杂的权利问题。
胡氏和郝怜莲低着头掩饰住了各自的表情,没有人能看得清。
但是郝迟微微抬起的小脸上却是一点儿意外都没有,只是有着淡淡的悲哀和忧伤。
等到明喜和郝绅说完话刚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郝迟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公公请留步。”
明喜诧异地看向她,“不知贤妃娘娘有何吩咐?”
虽然郝迟还没有正式入宫,但是皇帝谕旨已下,称呼娘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了。明喜是个人精儿,即便明知道入宫后皇帝也不一定会宠爱她,但是却依然对她恭敬有加。
郝迟在听到明喜的称呼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中暗道:“娘娘?真是个难听的称呼。至于贤妃么,但愿能真像那个狐狸精说的能当个什么都不用做的‘闲妃’,不然即便她做鬼了,自己也不会放过鬼!”
心思转动间,郝迟怯生生地对明喜施了一礼,“公公,不知可否请你帮我给陛下带封信?”
信?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难道郝迟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出?竟然连信都准备好了!
而明喜的惊讶之处则是,眼前这个天真少女竟然如此不谙世事,竟然胆敢给皇帝捎信?
“公公?”
郝迟见明喜石雕一样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没动作,于是小心地轻唤了一声。
明喜这才换过劲儿来,忙道:“当然,这是老奴的职责所在。但是陛下是否会看,老奴可不敢保证了!”
圣意难测,谁知道皇帝见到信后会不会大发雷霆啊。明喜看在眼前女孩儿很是乖巧的份儿上,善意地委婉提醒。
奈何人家根本就似没有听懂一样,一脸欢喜地说:“那就有劳公公了!”
话落,就疾步上前,将一方折叠整齐的纸张交到了明喜的手中,连个封皮都没有。
明喜的嘴角不由得一抽,如此单纯的女子,真能在后宫生存下来么?
虽然现在宫中除了太后之外就只有三位妃子了,可是却并不代表相安无事啊。
“公公,劳烦您了!”郝迟道谢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把一个荷包塞进了明喜的手里。
明喜又是一愣,原来这女子并没有单纯到无知的地步啊,或许自己看走眼了?
捏了捏袖子里的那个荷包,好似一锭金元宝,明喜更是惊诧不已,出手忒大方了!
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明喜又和郝迟寒暄了几句,然后回宫了。
明喜一离开,郝迟立即被郝绅等人围住了。
“迟儿,你怎么会突然被封为贤妃呢?”
郝绅努力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和颜悦色地问到。
郝迟笑了,笑的很是乖巧,但是眼底的嘲讽却毫不掩饰,口气也算不上好。
“爹爹,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你最温柔一面呢。呵呵,果然是‘打铁还需自身硬’么?”
那意思就是在说,不论过去的时候,郝飞烟如何护着自己,在郝绅眼里也从来没有过她的一席之地。可是如今,她一跃枝头变皇妃了,立即就得到了郝绅的好言好语。
郝绅的老脸上一片尴尬,但是他不愧是纵横官场大半生的人物,立即就掩饰了过去,笑的更加慈祥了。
“迟儿,瞧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啊。为父过去确实对你严厉了些,可那也都是为了你好啊,你可不能曲解了为父的一片苦心。”
“放心吧,我没有曲解!”我完全明白你的狼子野心!拿了我娘的好处,却不好好待我,我都记着呢!
郝迟笑的更加乖巧了,好似真的理解了一个严父的良苦用心。
胡氏看着她的笑,觉得刺眼极了。越大越像那个践人,真是让她无法不恨!
郝怜莲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不让心中的愤怒咆哮出口。凭什么?凭什么她就可以被皇后疼宠,被皇帝封为贤妃,明明自己才是嫡出小姐,她一个庶出的野种,怎么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一切明明都该是自己的才对!
郝怜莲看着郝迟的眼神,简直是恨不得要把她吃掉一样。
郝迟无比享受此刻的诡异气氛,就喜欢看他们明明看不惯自己,却又无法干掉自己的样子!
她心中的小恶魔在恣意地欢笑着,面上的笑,则是更加乖巧温婉了。
终于摆脱了那一家三口的纠缠之后,郝迟脚步轻快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不过心中却颇有些小遗憾:以后就没办法故意气那一家子人了!
边走边想着今后的种种,很快她就走到了自己院子门前的时候,这时却突然蹿出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