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
对于身在热遮兰城的人们来说,他们就像是置身于惊涛骇浪中似的,在爆炸的冲击波和钢铁破片的洗礼下苦苦挣扎着,
此时的热遮兰城已经不再是那个漂亮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城市,那些建于堡垒上方的房屋在炮击的第一时间,就被摧毁了,这座曾经充满水果甜香味的海滨堡垒,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座废墟,烟雾笼罩着堡垒的上空,甚至遮挡了人们的视线,即便是东南方大员镇的百姓们,也无法看清堡垒的模样,他们只能隐约的透过硝烟,看到堡垒砖红色墙体,在爆炸的烟云中时隐时现!
盯着硝烟中的“台湾城”,这些来自闽南各地的百姓们,无不是一副惊愕状,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有如惊雷似的,在不断的在他们的耳中炸响。
但是旁观者却无法感受到硝烟中的人们那种绝望。
“莫妮卡,快趴下!”
伴随着爆炸冲击波的袭来,提着长裙的阿德里安娜·奎娜一边大声喊叫,一边不顾一切的冲到女儿的身边,把十三岁的女儿扑倒在地。
“啊……”
莫妮卡惊恐的大声喊叫着,尽管她生长在殖民地,但是却从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确实,作为上任大员长官约翰·范·德·勃尔格的女儿,她和母亲都像是金丝雀似的生活在父亲的庇护之下,即便是父亲去世后,作为前任长官的寡妇,仍然得到新任长官的庇护。
在她们两人倒地的同时,屋外外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和着冲击波击破了她们家玻璃窗,随之而来的破片、碎石和着强烈的冲击波从她们的头顶上掠过,钻入那些爪哇女奴或者黑人奴隶的身体里,一时间华丽的房间里顿时便是一阵血肉横飞。
尽管,阿德里安娜和女儿躲过一劫,可是她们身上做工精良的衣裙仍然在强烈的冲击波的作用下沿着针脚缝合的地方被撕裂开,冲击波过后原本衣着华丽的她们变得几乎像乞丐一般。
不过至少她们活了下来!
不知多少人在第一轮炮击中,就那么傻傻的站在那里,然后任由身体被碎片穿透,被撕碎。
“这是怎么回事?”
在呛人的硝烟中,威廉惊愕的睁大眼睛,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更多的是迷茫。
这一切完全颠覆了他对于炮击的认识,即便是作为一名炮兵军官,对于榴弹他并不陌生,但是在他的认识中,舰炮是不是能发射榴弹的,过高的膛压会把榴弹在炮膛里挤碎,可是现在明国人的舰队,却朝着大员城挥洒着榴弹。
这些榴弹的威力大的惊人,甚至一发炮弹就能摧毁一座房屋,几发炮弹就能把周围的一切夷为平地。
耳边传来的震耳的爆炸声让威廉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个时候,残酷的现实却让他根本不敢思索太多,他的胳膊被破片击中了,撕出了一条巴掌大的伤口,被撕碎的伤口正不断的涌着血。
“长官在那?长官……”
强忍着爆炸的冲击波带来的晕眩,威廉大声喊叫着,明国人舰炮的威力出乎了他的想象。
尽管他曾经也和长官一起信誓旦旦的喊着“如果他们想要占领这里,除非踩着我们的尸体!”,但是上帝可以作证,他并不想死!
其实又有谁想死,他们之前的选择根本就是妄自尊大,把对付土人部落的那一套用在了错误的对象上,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伴随着剧烈爆炸,这座荷兰人苦心经营了十六年的城堡表面上的建筑基本上都已经被摧毁了,滚滚硝烟之中到处都是断垣残壁,在断垣残壁间到处都是被爆炸和碎片撕碎的尸体。
在隆隆的炮击中紧紧的把身体压在地上,保罗·杜拉弟纽司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狂风暴雨中的小舟中一般,在那里左右的摇晃着,而爆炸带来的冲击波,甚至能够震碎人们的五脏,附近几个向他一样趴在地上的奴隶的耳鼻都在向外冒着血。
恐惧!
无边的恐惧在保罗的心里弥漫着,曾几何时,他发出的骄傲的呐喊现在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笑话,他曾经天真的以为,在坚固的堡垒面前,这些明国人势必会像爪哇的土著一样,无功而返。毕竟,即便是火炮也无法摧毁坚固的堡垒。
可是现在,他发现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十足的笑话!
每一声剧烈的爆炸都在提醒着他,这个笑话有多么残酷!
每一声惨叫,也都在提醒着他,现在这座城市里的荷兰人正在遭遇着什么!
“啊……”
在尖叫声中,保罗透过硝烟看到一个水手,或许是被吓疯了,他叫嚷着站起身朝远处跑去,不过只是刚跑上几步,脑袋一下子消失了,然后人就飞了起来,在硝烟中飞上了半空。
保罗甚至不愿意再继续看下去,因为他看到那个人的尸体在空中断成了两截,似乎有很多东西掉了下来,然后硝烟就遮挡住了他视线。
“上帝保佑!”
在这个时候,只能祈祷了,祈祷上帝保佑他们的灵魂。
毕竟,置身于这片钢铁与硝烟组成的火海之间,人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祈祷。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保罗一定会买下来,他甚至后悔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骄傲,为什么会对明国人用那样高高在上的语气,他在为自己的自负而后悔,懊恼。
也许,一开始的时候,应该与他们进行谈判的!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