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整个暖坞一片寂静,秋葵有些心焦地看着在床来回翻腾的自己林暖暖,自然不知她这是因着葵水来了不能吃冰,正心里不得劲儿,来回翻滚着。
秋葵可不知自家小姐的心思,还道她这是因着外面梢头上仅剩下的那几只金蝉的嘶吼而无法入睡。
虽几近午膳时分,只小姐昨夜同薛郡主熬得有些晚了,早早又起来给送别,兼着葵水又至,身子不爽利,老夫人早就传了话,让她不用同众人一道用膳,只何时醒了何时用。
李清浅更是让人拦住了林念儿,莫来搅扰了林暖暖。
故而,秋葵这会子见林暖暖辗转反侧,心里着急就让秋菊去拿了网兜来捉了那几只叫得欢的。
她立在门口,等了又等,没等着秋菊,倒等来了气喘吁吁的小雀子。
秋葵指着小雀子手里的竿子,颇有些啼笑皆非,不会就用这个捕蝉吧?
“这是你秋菊姐姐让你先拿了来的?不过这怎么就拿了个光秃秃的竿子?上头的网呢?”
这秋菊做事也忒不牢靠!
小雀子忙将竿子递给秋葵,指给林暖暖看,
“我没见着秋菊姐姐,也不知她要网子,这是婆婆让我拿了竿子来,说是让给小郡主粘一粘金蝉,防着小郡主睡不安稳,”
秋葵听见是窦婆婆让送来,忙笑盈盈地接过。
既是窦婆婆让送过来的,自然是好的。别看窦婆婆性情阴鸷,说话刻薄,
可这些年相处下来,秋葵等人都觉得窦婆婆面冷心软,对自家主子那是好的没话说,真是处处妥贴,面面俱到。
同林老夫人简直就是一般无二的对林暖暖关怀倍至,这些日子口口声声林暖暖将要嫁做人妇,更是可劲儿地待她好。
见秋葵再不问她这竿子怎么用,小雀子绷不住,忙忙拉着秋葵的手,指着上头的白白的一团,笑着说道:
“这是婆婆亲手做的。好似婆婆小时候,有下人做过……”
小雀子说着就开始词穷,实在是窦婆婆同她根本就无话可说,就这还是窦婆婆喃喃自语说了她听见的。
秋葵忙忙道谢,直说婆婆有心。窦婆婆行事不拘小节,居然还能想着亲自给小姐做这个!直让秋葵很是意外。
这还不算,就听小雀子又说:
“婆婆还说,让姐姐看着点儿小郡主,莫让小姐再沾冰了,不然作下病,身子不舒服可不是玩的!”
秋葵连连说是,心里头对窦婆婆更加感激,从前对她的那些恶感更是在这些日子消弭殆尽。
二人的话,林暖暖可是听得真真儿的,她揭了秋葵特特给她缝制的小被子,趿拉着鞋子,才走一步,就被闻讯而来的秋葵给按住,
“我的小祖宗,要什么奴婢给您拿,不是才还不舒坦的么?这鞋子没穿好,小心绊着……”
秋葵叨叨叨叨着说个没完,惹得林暖暖无奈地苦笑:
自己不过是来个葵水,怎的一个两个都当成了大事,薛夫人早早就让人送来了母鸡艾叶汤,林老夫也差了明月过来,只让她躺着好好歇歇,
至于李清浅更是来来回回好几次地过来看,这才送走了几拨人,这不,窦婆婆就又过了来。
要说,林暖暖受宠如斯倒也不至于此,毕竟不是初葵,之所以让这一干人等劳师动众,皆因着上回她葵水至时热得受不住,心火也旺,就略多吃了几口酥山,
后头就腹痛不止,直疼得冷汗淋漓,险些疼得昏厥,如此便将这些人给吓得草木皆兵起来。
后头还特特找了冒大夫,冒大夫见只让熬煮了艾叶鸡汤吃了几回,也便好了。
“没这么娇气,上回不过是嘴馋偷了回嘴,这才不舒服,如今不会的。”
林暖暖笑嘻嘻地接过了秋葵递来的靠枕,坐了榻上,秋葵见她没有睡意,忙忙端来了温着的艾叶鸡汤,
“小姐,上头的油沫,秋浓都让人撇了去,看着清水一般似的,也不很油腻,您……再喝点儿?”
大夏天的端着一碗热气蒸腾的鸡汤,虽是秋浓的好手艺,只黑漆漆的还飘着些许的艾叶,真心让她喜欢不起来。
如今居然还要让趁热喝,个中滋味真是心酸无人懂!
此时此刻,林暖暖真是分外想念甘豆汤、鹿梨浆、冰珠蜜水、冰雪荔枝膏....
林暖暖轻啜了一口,大约秋浓是整鸡煮了一会儿后才放,且艾叶放得不多,入口有些淡淡的药香,只她还是不喜欢啊!
林暖暖叹了口气,咋吧着嘴:
对,还有那甜甜脆脆的甜碗子。
想她第一次做时,林老夫人可是狠用了两碗,吓得林暖暖忙忙劝了她莫再用。
也不知为何,偏偏这时候,就很想这些!
“咳咳。”
她轻咳一声,将心里头的那些个垂涎欲滴之物摒弃脑后,若再这么一味的馋下去,只怕一准又被薛明玉取笑。
“将那个竹竿子拿来我看。”
又不让多走动,只让自己静养,还不准吃冰,自己得找些个乐子才好。
“婆婆她老人家怎会想起弄这个?”
林暖暖在典籍中曾看过前朝有人洗面筋做素斋,可大夏人不知为何,好似知之甚少……
“禀郡主,婆婆说小时候见下人做过,婆婆可是费了好些劲儿,弄了半晌才只得了这么点子,就让奴婢送来给小郡主了。”
窦婆婆还真是个好婆婆,林暖暖眉头一挑,吩咐秋葵,
“拿纸笔来。”
秋葵忙忙给她在窗子下头的长案上铺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