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远,你在这儿乖乖的不要动,我去去就来。”
外面的天已经发黑,林暖暖还从未在这样的深山老林中待过,她心中不是不怕,这话看似说给徐思远听的,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徐思远觉得若是自己再不吭声,那可就真是有些无耻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儿地喊道:“暖暖,暖表妹,不要去!”
林暖暖此时急着出去,根本就没有听到徐思远微弱的呼喊声,她走了几步,又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徐思远,摸了摸他额头,只觉得并没有继续发热,这才放心的回转身子向外面走去。
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去,林暖暖使劲儿的呼出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和徐思远什么时候能出去。
天色已晚,加上刚刚下了一场大雨,若要是坐等林府的人过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暖暖并不担心,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些,毕竟她今年才十一岁。
她只是担心徐思远今夜会不会烧起来,旁的不打紧,即便是骨折,冒大夫明天过来都能救治,就是这发热,那是可大可小。
心中焦急之下,林暖暖也就不觉得这黑夜有多可怕了。
此时她脚踝处的一阵阵刺痛左腿也隐隐发疼,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
林暖暖根本无暇顾及,且自己手里那一小瓶诚郡王府的伤药,早就被她用在徐思远身上了。
“嘶!”
林暖暖又走了几步,只觉得脚踝处钻心般的疼痛。
她想了想,摸索着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子握在手中,试着走了两步,果然有了这个,左脚好受多了。
“呵呵!”
林暖暖不禁咧嘴自嘲,真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走路要靠这树枝子了。
“呱呱”
“哎呀!”
不知何处传来一个诡异地叫声,林暖暖心头一紧,大叫一声,不由扔了手里的树枝子。
.....
过了许久,她才勉强地笑了笑,自言自语着:“林暖暖你可真行啊,不过是一只青蛙罢了,就能将你吓成这个样子了。”
可这才是初春,那里来的青蛙?
想是如此想,林暖暖还是摸索着又捡了方才扔出去的树枝子,向前走去。
幸而雨停了,山上多是枯枝树叶子,路上倒也不很难走,只是偶尔传来的一声半声的叫唤总能将林暖暖吓到。
林暖暖想了想,实在无法,她咳了咳,清清嗓子,柔柔地唱起了齐栾的《青青子衿》:
“东风举杯持酒祝,花好却愁春去处,碧波流淌行舟停平芜,旧时也曾糊涂...”
许是熟悉的词曲,许是因了这个曲子又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林暖暖不由眼眶发热,心中突然无惧起来。
她甚至停了下来,看了看头顶上黑漆漆没有半颗星星的天空,心中想着:
“若是只有经过这些劫难,才能重新见到爹爹娘亲的话,那么就尽管来吧。”
可能是有了这样的想法,林暖暖的心中居然一点害怕全无。
甚至她的嘴角还不自知地含着一丝笑意。
是啊,定是自己先前的几年过得太好了,上天注定要考验考验她,才能让她得到幸福吧!
若是如此,她林暖暖甘之如饴!
不是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精骨。”么,如此说来,林暖暖只觉得自己受的苦,遭的磨难根本就不算什么!
其实那棵柳树离林暖暖处根本就不远,只是她坐脚踝处有伤,心中又有些惧怕,才迟迟未至。
如今林暖暖加快了步伐,不过几步,就走到了。
而就在这时,浑身发热的徐思远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他的嘴角噙着笑,脑海中一直盘桓着那个柔柔地天籁般的回声:
“昔人无影踪,星雨重帘伤怀漫旧路...烟雨随风和人唔.....”
头一次,徐思远就没有去关注这个词写得好听否,他只是在这些婉转的歌声中,觉得心头安逸,整个人也充满了温暖,跳得比平时快的心里,仿佛有什么就要破壳而出!
徐思远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那是自己这十八年来少有的舒服,虽然他的额头渐渐地发着热,可是心中却越发的觉得舒服起来。
走到柳树底下,林暖暖不由犯起愁来,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如何取树皮?取了之后怎么用?
既然没有头绪,林暖暖索性先不去管它,想着先把柳树皮取下来再说。
春暖花开,野外踏春,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林暖暖都喜欢走到低垂的柳树下面,自己动手或是让大丫鬟们剪下低低垂下来的万条丝绦,编成各种各样的花篮子或是编成圈,然后再插满各种各样的鲜花,带于头上。
就在去年,这种柳树编成的花环还一度被江南郡的许多小娘子效仿。
林暖暖可是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要在柳树上挖柳树皮。
好在柳树的树干并不像它的枝叶那么的光滑平整,而是坑坑洼洼,很是粗糙,这样其实反而比较好取下来。
林暖暖的手很细嫩,这十几年来,虽然是经历了父母离别,却真正没有吃过一点儿苦。
故而,当她用手指去抠柳树皮之时,还是被柳树那粗糙地表皮给弄得生疼。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暖暖自嘲地笑了笑,想当年她出去打工,虽不是做苦力,可是一天下来也是累得要死,如今不过是抠个树皮,自己居然也能觉得是一件很难以忍受的事情了